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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 (五~完)
2006/07/13 20:03:54瀏覽997|回應0|推薦0

五、

 

 

「你怎麼知道他在我們這邊表演?」湯尼帶我爬上三樓,那兒用木板隔了三個房間,房門口鞋子散亂一地。

   「他左手指頭有繭,而且很厚,」我仰頭看著他肥大的屁股,說:「那是彈絃樂器的結果,我猜是鋼絃吉他,電吉他或小提琴不會生那麼厚的繭。」

    我找遍了全台北有吉他或民歌表演的地方,最後找到了這間叫「水屋」的民歌西餐廳,湯尼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他不知道賴彥輝的名字,但他認得照片上的人。

「我們都叫他阿嗶,」他拿出鑰匙,打開中間那扇門,說:「這是他住的地方。」

這是一間三坪不到的小房間,裡頭擺了一張行軍床,一個塑膠衣櫃,床頭放了一架老舊的音響,一把木吉他擱在牆腳,樂譜、燒錄CD、衣褲鞋襪丟得到處都是。

但我沒看到酒瓶。

「他表演的只能算普普,吉他沒新技術,又不會唱新流行歌,不過歌聲還不錯,反正現在會來民歌西餐廳的人也不多了…我每個月付他兩萬五,又給他這房間免費住,算還不錯吧。」湯尼點了根菸,平淡地說。

「他那麼久沒回來你沒注意?」

「誰會注意?他沒來就沒來,反正現在聽歌的人也不多!我打算他這星期再不回來,我就要把這房間清一清租出去了,這樣的房間好歹能租個五六千。」他吐了口煙圈,用菸頭攪弄著。

我退出房間,問:「他人平常怎麼樣?」

湯尼說:「安靜,很安靜,晚上一打佯就回房間,白天打掃店面時也不會多說話,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啞巴。」

「你知不知道他有個表妹?」

「表妹?我不確定啦,以前會有一個女孩子來看他表演,然後他會送她回去,問說是不是他女朋友,他也說不是,不知道是表妹還是什麼的。」

「是這個女孩嗎??我將相片遞給了他。

他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了,有好一陣子沒再來過了,就算來我也不記得,很普通的女孩子。」

「他喝酒嗎?我說賴彥輝。」

「哈,他很愛喝,」湯尼露出焦黃的牙齒,笑著說:「但他不敢喝,他說要省錢…有時候我自己在喝酒,他走過去就是一副口水要流下來的樣子,我問他幹嘛不喝,他說他要省點錢…其實你看,一個月兩萬五不用付房租是可以過得很不錯了,但他連瓶啤酒都捨不得買,我就是看他這個樣子才特別照顧他,外地來台北討生活不容意啊!」湯尼說著將菸屁股丟出窗外,用力拍了拍手。

 

 

六、

 

 

    我走出「水屋」,心中矛盾,有了點進展,但又沒有進展;我知道了賴彥輝在台北的住處,也知道了他的工作,但我仍然不知道他表妹在什麼地方。

   我回到車上,發現手機裡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用市話打的,號碼我不認識;我沒有理它,逕自開車回到事務所,幫自己沖了杯香片,開始盤算晚餐應該吃什麼。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你很難找嘛,先生。」

    「你是誰?」我用一條溼毛巾蓋在臉上,說話有點含糊不清。

    「我叫小芬,你有見過我的,在小蘭香。」

    「我不知道那個地方。」

    「你前幾天中午去的,在桂林路三巷六弄二樓,小永和豆漿樓上。」

    我想起來那個狹窄的樓梯,那個不搭理人的歐巴桑,還有那個大胸脯的原住民女孩。

    「我記得…什麼事?」

    「我看過你要找的那個女孩。」

    「嗯?」我坐直身子,拿掉毛巾,問:「在哪裡?什麼時候?」

    「電話裡講不清楚…」

    「快點告訴我,在哪裡?什麼時候?」

    「約七點在龍山寺後面的小間紅茶店,多帶點錢,我會餓。」她說完便掛了電話。
    「媽的。」

 

    「小間紅茶店」一點都不小,可以容納幾十人,店裡還設有塌塌米的兩人包廂座位,可以拉下門廉,享受一點隱私。

    小芬坐在一個包廂等我來,她點了一杯大杯的芒果冰沙,又叫了毛豆、豆干、米血、花枝丸、滷海帶等小菜,之後又追加一碗鍋燒麵;我只叫了一杯冰紅茶。

    「你這樣吃不飽啦。」她說,又叫了一份花生醬吐司。

    「妳在哪裡看到她的?」我看著逐一端上的餐點,輕聲問道。

    「南陽街,嘿,想不到吧,是南陽街喔,一間英文補習班。」

    「妳去補英文?」

    「日文,」小芬喝了口冰沙,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我不想在華西街那種店裡面做太久,我想去林森北路的酒店,那邊才有可能遇到有錢人,去華西街的都是一些卒仔巴。」

    「妳可以說走就走?」

    「我又沒欠錢,又不是被賣的,我是簽契約的,約滿就可走人了;我還有底薪和休假,像今天我就放假,所以能在這邊陪你瞎耗。」

    誰陪誰瞎耗?「你什麼時候看見她的?」

    「一年多以前,坐電梯常碰到,她在那邊至少上了半年的課,然後就不見了。」

    「她和妳一樣,是…嗎?」

她搖了搖頭,說:「不是,她一定不是,因為我在另一個地方也有看過她。」

「哪裡?」

「東區的一間新百貨公司,她是專櫃小姐,我還特地去試穿幾件,看她認不認得我,但顯然她不知道。」

「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多以前,那時候她已經沒在上英文課了。」

我喝了一大口紅茶,默默地看著小芬將桌上的食物吃完。我拿出筆記本記下那間補習班還有百貨和專櫃的名字,然後拿帳單去門口結帳,一共是七百三十六元。

我回到包廂,只見她坐在我的位置上,我遞給她五千塊,說:「一點小意思。」

她收了錢,不過還是坐著。她示意我坐到她旁邊,然後問道:「你還有多少錢?」

「三千多。」

    她笑了笑,用手覆在我的手上,說:「夠開一個房間吧。」

    我也笑了,說:「妳平常做那麼多,還想要?」

    「看人,」她用手背輕撫著我的面頰,瞇著眼說:「那種地方很難看到好貨…你付房間的錢,我免費,如何?」

 

 

 七、

 

 

    「哈,這是Cindy沒錯,不過太土了一點。?那位專櫃小姐看著相片,不禁笑了起來,她有一張圓臉,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對酒窩。

    「她在你們這邊做了多久?」

    「半年吧,或是再久一點,我來的時候她就在了…反正她是去年這個時候走的。」

    「她的英文名字是Cindy嗎?」

    「Cinderella,我們都叫她Cindy…喔,對了,我叫Anna。」她遞給我一張名片。

「中文名字呢?妳知道她叫郭美珠嗎?」

她蹙起眉頭,歪著頭想了一下,說:?不是喔,我忘記她中文叫什麼了,不過不是美珠這種菜市場名吧…應該是比較有氣質的那種,你等一下喔…Maggie,」轉身叫著另一位專櫃小姐,問道:「Cindy的中文名字是什麼啊?我記得她姓林對不對?Cindy林?」

「林品瑜,」Maggie走了過來,她的頭髮染成褐色,整齊的紮在腦後,突顯出一張精緻的小臉,她把照片拿了過去,也笑了出來,說:「對啦,這是她沒錯啦,想不到她也有這樣純樸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從國中就開始用LV的包包。」              

「她很有錢嗎?」我問。

「嗯,稱不上有錢,不過她對時尚很瞭解,什麼牌子出新款啊、什麼設計師的新風格啊,都瞭若指掌,而且她也很有sense,我看她的衣服都不貴,但是都很fashion,就是比我們這些只會看雜誌滿衣服的人厲害。」Anna笑著說。

「她這方面是滿厲害的沒錯,可是做人失敗啊,聽說她在每個專櫃都待不滿三個月,在這邊待了半年,還是我和Anna會做人吧。」Maggie說著擺了擺手。

我看看Anna,她笑著沒說話,我問:「她怎麼了,常常佔妳們便宜嗎?」

Maggie說:「也不是,她就是那種…心機很重的人,而且很勢利,對客人就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客人一走馬上就收起笑容,對我們都冷的很…下了班馬上就走,也不會跟我們多聊幾句…好啦,她是沒惹到我啦,可是看了就討厭!」

我聳了聳肩,女孩之間的怨隙對我沒有幫助,我又問:「那現在呢?妳們知不知道她現在去哪了?」

「哈,我們這邊誰不知道,?Maggie說:?她嫁給這間百貨公司的老闆了,就是那個遠析集團的白建佑!」

 

 

八、

 

 

遠析集團成立於1970年代,創辦人白興隆是一個拿了英國護照的台灣人;他的商業版圖橫跨整個歐洲,以零售和大型百貨為主;二十一世紀之後,他才將觸角伸回亞洲,他的兒子白建佑是亞太地區的總裁,營運總部設在台北。

或許是因為陌生,又或許是白家的作風低調,食人魚媒體對這段總裁與專櫃小姐聯姻的故事竟是置若恍聞,只有幾個財經媒體小篇幅地報導,大意是白先生與林小姐雖然身份懸殊,但兩人一見鍾情,迅速地決定了婚事;另外一本國外的雜誌則有對林小姐的簡單敘述,說她美麗大方,善於社交,對遠析集團將有很大的幫助。
    沒有一篇報導提到「郭美珠」這三個字,沒有報導提到她是原住民,更沒有報導提到她在東部的雙親。

我開著車奔馳在仰德大道上,經過一道道華麗的厚重鐵門,每一道門都象徵了主人的權力與財富,每一道門之後,也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

我將車子停在路邊,按了門鈴,表明身份,三十秒之後,一名身著整齊西裝的高大男子為我開了門,他領我進了大廳,表示夫人在二樓的辦公室等我。

整棟房子走的是巴洛克式風格,誇張的浮雕四處可見;我踩著紅毯爬上二樓,一扇木門之後,便是白夫人的專屬辦公室。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孩,她應該才二十二三歲,但那種成熟的氣質卻超過我所想像;她穿著一件無袖針織衫,搭著一條輕薄的絲質長褲,長髮盤成髻固定在腦後,臉上上了些淡妝,一條銀質項鍊繞過她的頸項,至少五克拉大的鑽石墜子平躺在她胸口,發出耀眼的光芒。

她坐在辦公桌之後,用手指著一張木椅,示意我坐下。

「楊先生,你…都知道了?」我還沒坐定,她已經先開口了。

「是的,白夫人,我什麼都知道。?我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或者是說女人,她和相片中的女孩,已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我將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慢慢地說:「我受人委託,所能做的就是完成委託的任務,我會告訴令堂妳的現況,接下來的事,並不是我所負責的。」

她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我面前,說:「楊先生,這裡面有五十萬,如果你能為我保守祕密,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明白。」

她嘴角浮出一絲苦笑,說:「你那麼聰明,有什麼不明白?我辛苦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今天這樣的生活…我回不去了,范先生,我回不去郭美珠那個身份了,我不想再回去那個窮苦的部落,每天晚上要做手工,穿人家捐獻的衣服,吃菜市場賣剩的菜葉…我現在是以林品瑜、白夫人的身份活在這裡,我脫離的窮困,脫離了我那個骯髒的血統,郭美珠…徹徹底底的死了。」

我撥弄著面前磁盤內的火柴盒,黑白相間圖樣代表了遠析集團清楚明快的企業文化,我說:「白夫人,能嫁入豪門當然是不簡單,但這也不意味著妳必須將過去全部抹去,妳的出身可能並不光彩,但這更能突顯妳奮鬥的偉大,我不明白…」

她笑開了,她說:「你的確不明白,我的夫家是從日本時代就流傳下來的名門,他們不會在乎我父母早逝,不會在乎我沒有嫁妝,但他們絕對不能接受我是原住民,對他們來說,原住民就是番仔,和吉普賽人一樣屬於落後的人種…我很早就看透這點,所以我藏起我的血統,盡可能將皮膚美白,用妝修飾太深的輪廓,然後換了一個都市人聽起來比較文雅的名字…楊先生,我必須抹去我的過去,我的過去只會拖累我,我要在這個社會裡爬到高處,就必須將過去抹去…」

我沒有說話,她繼續說:「…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你是從東部來的原住民女孩,就只能去賣淫,了不起去美容院當個小妹,沒有人會在意你的死活,你註定是社會邊緣的一部分…但我不甘心,我努力唸書,努力學外文,熟悉所有流行時尚,隨時讓自己處在最完美的狀態之下…然後我開始出席一些社交場合,你只要打扮入時,隨口聊一些名牌的話題,人家很快就會把你歸類在『社交名媛』之下,接下來就是和不同的男人約會,累積自己的身價,當最後機會來臨時,千萬不要猶豫…所以我在這裡,楊先生,我並沒有在華西街的妓女戶裡,我相信你在那邊花了很多時間吧?」

「連父母親都不顧了?」我岔開話題。

她搖了搖頭,說:「這也是無可奈何。」

她的語氣平淡的驚人,我感到一股怒氣在胸口逐漸升起,我拿出手機,按下那位憂心的母親的號碼,然後將手機推到這位貴婦面前,說:「打電話給妳母親,打了我就走,錢我不需要。」

她凝視著手機許久,伸手輕撫著按鍵,然後將手機推回我面前,說:「對不起,這點我辦不到,你另外開條件吧。」

「我不會開條件的,白太太,」我拿起一個火柴盒,放進口袋裡,「我說過,我什麼都知道。」

她的臉色有點變了,她手肘擱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問:「你知道什麼?」

「所有事,」我說:「妳殺了妳表哥賴彥輝。」

 

 

九、

 

 

   我並不願意將場面搞僵,但我無法忍受一個女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我開始瞭解Maggie和Anna不喜歡這個女人的原因,換作是我,我也無法忍受。

她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著氣,原本紅潤的雙頰已經變成蒼白,她克制住顫抖的嘴唇,問:「你知道什麼?」

我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慢慢地說:「我說過了,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你的表哥是怎樣省吃檢用,把賺得的錢全給了妳去補習英文,他完全同意妳這套『麻雀變鳳凰』的道理,所以他自己住在三坪的小房間裡,連啤酒都不敢買一瓶,將錢全部給了妳。」

賴彥輝一個月有兩萬五的收入,他過得很節儉,但郵局帳戶裡卻只有少少三萬元?那些錢去哪了?有可能寄回台東,但更有可能是要負擔那昂貴的補習班費用。

我繼續說:「於是有一天妳成功了,妳飛上枝頭,卻將他拋在腦後…我想妳結婚的事大概也瞞著妳表哥,然後妳躲進了這棟房子,以為從此可以將過去抹去,但想不到,他卻找上門來。」   

「他來勒索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顫抖地說。

「他不會做這種事,他八成也是要妳和家裡連絡,他認為自己把妳帶來台北,就要盡一點責任,妳這麼不聲不響就嫁人,他覺得很對不起妳父母。」

「我沒有殺他…」

「妳既然要將過去抹去,賴彥輝就成了最大的一塊絆腳石,所以妳決定殺了他,一了百了。」

「我不可能殺他,他是男人,我怎麼殺得了他?」

 「妳當然不會笨到拿刀槍,但妳卻充份地利用了他的弱點,那就是酒精…妳請他坐下來慢慢談,然後請他喝酒,賴彥輝本來就好酒,長久以來一直忍著,今天一解禁,索性大喝特喝一頓…」

「這都只是你自己想的…」她虛弱地抗議著。

我沒有理會她,繼續說:「他那晚喝得爛醉,於是你把他搬到他的車上,開到台北橋邊,你讓他坐在駕駛座,從車窗外挪動他的腳,讓他的腳自己去踏油門,於是車子疾衝出去,撞破護欄,掉進河裡。」

車子上找威士忌和玉山高粱,這些酒都不便宜。如果賴彥輝連啤酒都捨不得買,又怎會花錢買這些烈酒呢?

「他沒有來過這裡,我結婚後就沒見過他了。」

「胡扯,」我拿起火柴盒,說:「他身上也有這樣一個火柴盒,我想他也是和我一樣,坐在這桌前順手拿的。我想全台灣大概只有這裡可以拿到這麼特別的火柴盒。」

她癱軟在椅子上,眼角泛著淚光,輕聲說:「你會毀了我。」

「但妳已經毀掉了一個人,而且是愛護你的人。」

「我幫他立了一個牌位,為他上香,我不想殺他,真的,但是他死都要將這件事告訴我父母,我沒有辦法,只能這樣。」

我的背脊感到一絲寒意,從玻璃的反光中,我可以看見那個管家已經站在門後,手中拿著一件黑色的事物。

我嘆了口氣,說:「一千萬。」

「嗯?」她驚奇地抬起頭。

「給我一千萬,從此之後我不會再來找你。」

「我不知道…」

「錢妳一定有,至於信不信我,那是由妳。」

她的臉色慢慢恢復血色,她舉手伸了個懶腰,說:「相信你,楊先生,我願意付這筆錢。」

我看見那名管家退了開去,手上的東西也收進懷裡。我將一個帳號寫在便條紙上,遞給這女人,要她今天之內將錢匯入。

她看著那帳號,說:「不是你的名字?」

「妳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是姓楊嗎?」

我站直身子,哈哈笑了兩聲,說:「我也是抹去過去的人。」

 

 

十、

 

 

    我打了通電話給郭太太,告訴她她的女兒嫁給了一個英國醫師,現在人在非洲行醫,那邊的交通很不方便,所以不大好聯絡,不過她有請我匯一筆錢給他們老人家,算是略盡孝道。

    我又打了一通電話給老尤,將整件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其實我不指望警方能採取什麼行動,畢竟證據太過薄弱。我又寫了封e-mail給我的記者朋友,希望他們對這件事有興趣。

    第二天,我去銀行辦了一點手續,吩咐他們將我帳戶中的一千萬,分二十期轉到郭太太的帳戶裡,我沒有辦法為他們找回那個「郭美珠」,但或許金錢能稍稍代替。

   我離開銀行,回到事務所,將冷氣開到最強,但身體卻仍是燥熱不安。我播了通電話給小芬,問她今晚有沒有空。

「今晚我要上班,不過你可以買我。」

「多少錢?」

「出場一節三千二。」   

「妳出來,我給妳兩萬。」那是我在這個案子裡剩餘的收入。

「兩萬,你說真的?」

 我笑了。「我對女人從不食言。」

 

 

   (完)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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