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城市熱鬧的街角，坐落著一棟棟陳舊狹小的公寓緊挨著。在曲曲折折間隱藏著，大城市中歲月的痕跡。

這是剛到上海時的感覺，像在灰濛濛雲層底下搖搖晃晃掩蓋的危樓。

這是第三次來到這個多變的城市了。

第一次，也是生平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中國。離開久居多年乾冷舒適的北美城市，尚未適應台灣炎熱潮濕的天氣，便在半拖半拉之下來到了高樓林立的上海，而唯一能適應的，或許就是微涼帶寒的四月天。

為了要能學習到各式各樣入關的方式，因而安排採自香港出關，轉車入深圳，在擁擠的人群中通關後，再轉車至中國內地機場，搭乘中國南方班機轉往上海，這樣輾轉穿梭在一望無際的人群中，從國台語進入國粵語間，緊緊的抓住與自己唯一相關聯的行李，深怕就這樣與曾經的生活斷了聯繫。與山林圍繞，寧靜恬適的溫哥華比起來，上海更像個大城市，擁擠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車與人間，不知不覺被吞噬在熱鬧中。像一粒小沙米被投入大海中般，消聲匿跡。

上海的街道大小參雌不齊，有古色古香的老街，同樣也有彎彎曲折的小巷道，穿梭的車輛種類五花八門，特別的是，在高貴的BMW車旁停靠的，竟是載買蔬果的拖版車，一搖二晃的慢慢拖曳走在繁華的上海街道。聽著TEXI的師傅說道：「你看外頭那跟著的小黑頭，他們過不了一會就扒了，都是外地來的，我們上海人不會這樣。」看著窗外西裝比挺襯著衣衫襤褸，夾雜在路樹下的卻是幾番滋味，或許並不只是文化差異會帶來歧視，在大小城市間一直存在著，也無法捨棄的是共產主義當初無法想到的。均貧，才能帶來真正的平等嗎？

漫步在中西夾雜上海新天地中，白天的新天地，彷彿來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沒有人群纂動，也沒有車水馬龍。白天聊無幾人的光景，似乎不曾擁有過繁華霓虹的夜，在笙歌過後，彌留下來的僅僅是白日的寧靜。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新天地呢？穿過紅磚造的拱門，經過的是一段段時光隧道，櫥窗中琳瑯滿目，卻展示著西洋歐式的文化。街旁扶疏的林蔭大道，在午後微風徐徐吹撫下，當年上海灘的景象宛如躍於眼前。

途中經過的公園，展示著上海市未來的計畫圖，美輪美奐的城市設計，集現代科技與雋永古厝於一身。或許，也只有在這樣的企劃中，才能盡力展現建築的美，但聽著導遊介紹著「空有硬體設備，軟體卻跟不上」的上海市中心，或許，這也是外來者無法想像的差異。

到達了上海浦東的展覽會場，會場壯觀的場面更勝LA的展覽館。諾大的廣場，由整片玻璃牆建構出來的超級會場，出入的人談吐不凡，中英文皆順暢流利，衣著整齊華麗，在燈光與繽紛的樣版屋下，往來著全球耀眼的商家，在這小小的上海，展開競爭。會場總共分A、B、C、D、E六個展館，一個展館約莫要兩三個鐘頭才能逛完。看著從世界各地來參展的商家，紛紛使盡渾身解數，展現最傲人的一面。會場中，最容易聽到歐美廠商們說的，便為：「Our price couldn't compete with China, but our quality is better!」一個品牌的形象信心，實在是需要經過多年的建立與發展，否則那些知名品牌的價格，又如何立足於全世界？

自古以來，上海就是一個屬於東西文化交流的貿易地，一直至今，仍是東西古今文化交流的集散地。

「你怎麼都崩著個臉？大家都覺得你好像心事重重？」同行的人問著。其實，自己只不過患了點《人群憂鬱症》，沒有辦法在太繁華的地方找到平衡點，聽著往來穿著制服的公安廣播著：「注意身旁宵小」，心便不知不覺地揪起來，只希望能找到一個小殼，將自己安穩的收藏起來，看著四週來來往往陌生的群眾，彷彿失去了數於自己生存的小空間，雖非空間狹小症，卻也在緊張無法正常呼吸中迴蕩。參觀了人聲鼎沸的《襄陽市場》（在2007年6月正式拆除），四周叫賣著比夜市還便宜的產品，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商品，卻清一色的粗糙，頓時讓人失去了不少購物的慾望。

離開了襄陽市場，除了旅館外，什麼地方也不想去，但卻在安排下，跟著車隊浩浩蕩蕩的向浙江出發。印象中，書上介紹的杭州，應是垂柳處處，青脆的綠葉與湖水相輝映，那是屬於天堂般的江南景色。

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在大排長龍的車隊中昏睡，同行的人不明白這麼喧鬧的狀況下我居然也能睡著，或許，這是另外一種逃避方式，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個夢。但睜開眼的一煞那，卻發現書中的景象不過像童話，陳舊的屋子並排，簡陋的街道，歪倒的樹木枝椏卻怎麼也無法聯想到江南的美景。

夜裡，驚慌的無法入眠，或許是因為換床來到不同的環境中，而感到不安與不自在吧！是什麼樣的感覺，而讓自己無法克服心中的恐懼，在喪失安全感下排斥一切？杭州的街道間，不時傳來耳熟能詳的流行中文、台語歌曲，原來，台商在此早已處處生根。這樣，會有思鄉的感覺嗎？

那天接待我們的是一個台商，看著他詭異的笑著介紹看起來小他兩、三輪的乾女兒，照片中他們流露著親暱的動作，聽說是在那附近的餐廳彈鋼琴的老師，心中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樣，就是所謂的台商生活吧！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盤旋著，那幾天的情緒更加不穩，只希望能趕快離開中國，原來旅行，並不是任何環境都能帶來放鬆自在的心情，縱使在語言溝通自如的環境中，仍會有著緊張不安的情緒蔓延。

不過是五天的光景，卻宛如幾千年。第一次上海的旅程，就在這樣緊繃的心情中，心，如同向飛奔般的逃離。

被關緊的，是我的心扉，亦或是通往上海的窗？

　　　　　　　　　　　　　　　　　　　　　　　　　　～～By YY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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