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託妳當我女朋友！妳當時那個回答可真夠經典啊！」

──陳逸孺你神經病啊，幹嘛開這種玩笑？走啦快點回家，下午要播玩具總動員耶！

「我鼓起勇氣，練習了一個晚上才向妳表白，妳腦子裏卻只有電視節目。」

阿愷張大了嘴，半天都發不出聲來。

「所，所以，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為什麼妳會以為我在開玩笑呢？」

「因為……就覺得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呃……」

逸孺抬手阻止她，「不用忙，我幫妳回答。因為我是又瘦又小又沒用的弱雞陳逸孺，根本不是當男友的人選，對吧？」

「我從來沒說過你是弱雞！」

「妳嘴裏不說，妳的行為說了！那時如果妳回答『不要，你不是我的菜』，我頂多難過個幾天就沒事了，妳本來就有拒絕的權利嘛。結果妳居然完──全沒把我的表白當回事！我一直以為妳對我那麼好，還為了我跟大金打架，表示妳至少有一點在乎我。結果咧？妳只是覺得我很弱小，所以要發揮正義感保護弱者。如果換成大金被比他高大的人修理，妳也會跳出去保護他，對吧？我在妳心裏根本就一文不值，妳甚至不屑花一秒來拒絕我。妳知道當我想通這點的時候有多難受嗎？這就是我不參加同學會的理由，因為我不想看到妳！」

心裏有個聲音在狂吼：閉嘴吧，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再來翻舊帳幹嘛？你幾歲了？

但是腦袋的鐘聲太響亮，讓他忽略了這個聲音。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讓你傷心的……」

逸孺冷笑，「當然不是啦，妳是正義女俠李愷瑛耶，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妳的字典裏根本沒有『惡意』兩個字。那又怎麼樣呢？有時候無意比惡意更可怕啊！」

其貌不揚，又瘦又矮的國文老師之子，還被班上的風雲人物取了個難聽的綽號「兔子」，可想而知不會得多太多異性的關愛眼光。只有一個女孩總是挺身支持他，給他關懷和溫暖。讓他不知不覺產生了期待，想要更多的溫柔跟陪伴。

直到告白那一刻，他才發現女孩對他，除了憐憫之外什麼都沒有。

為了雪恥，他開始努力鍛鍊體能，參加社團培養交際能力，為的就是讓女生再也不能忽視他。

他成功了，在高中裏他搖身一變成為人氣王，不但受男生歡迎，還順利地和全班最漂亮的女生交往。

照理說，這次的失敗告白應該可以跟國中時期所有的不愉快一起埋進記憶深處，偶爾拿出來當笑話講。但是那種屈辱的感覺，卻始終不曾消失。

阿愷沒有開口，只是深深地吸著氣，肩頭一上一下地起伏著，好像怎麼也吸不夠氧氣。

「說來很好笑，妳之前說妳不像女生，可是對我來說，國中三年就只認識妳一個女生，其他都是穿著裙子的壞人。因為有妳在，我才能忍受學校，不然我早逃學了。結果到頭來，妳傷害我比誰都深。」

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