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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10 17:13:07瀏覽560|回應0|推薦24 | |
自己陸續發現常會遺忘該記得的事,當有一天驚覺自己卡在嘴口的人名或事情,已嚴重到費力半天卻仍吐不出來時,我將正式承認,自己已然向記憶俯首稱臣。 「記憶」它堂皇地不再順從你的指揮,在此同時,它還狡獪地鑿裂你塵封往事的倉庫,使裏頭的回憶像細沙一樣汨汨地滲漏出來,然後宰制你不斷地去追問自己一些久遠的過去,並在一旁嘲弄你對片段畫面所拼湊出來、或真或存疑的回憶。 在我初入小學時,學校門牆外長串的攤販是大家上學路上流連注意的焦點。不論是新奇的玩具,或是哪樣零食的口味,都是教室內話題的重點。 那天上學在阿婆的糖果攤前,我買到當時風行的「萬年簿」,一邊走、一邊低頭掀畫著新到手的玩具,往學校教室的方向走去。此時有二隻幾與我視線等高的大狗,一前一後迎面快速跑來,剎那抬頭,來不及反應,即被撞昏在地,那事相隔四十多年,鮮明的記憶畫面仍然清晰,迷迷濛濛中,上仰的角度,藍天背景前有一群人正圍繞低頭看著我。 我見到巷口鄰居砢仔頭念六年級的女兒,人群中她驚慌的表情認出我來,一路跑回我家,我則像是無事人樣,心情平靜的跟著她走,一切是那樣理所當然。 畫面跳接著,一下子來到家中,她急忙向爸媽報告我被狗撞昏倒地的意外。爸爸三步兩步衝下樓梯,媽媽跟在後頭慌張欲哭,又是一個鮮明的畫面,那樣逼真,那樣生動。 下個畫面是爸爸背著我,打著赤膊不及穿上衣服,媽媽提著我的書包走回家,接著是床板上我悠悠醒來。清楚記得,我轉身那本萬年簿就放在小枕頭旁,幾刻前未完成的半個印地安人作品還留在上面,我躺在床上繼續玩了起來,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年歲老大的我,在往事倉庫中一再的搜尋,這事件這些個場景畫面躍動在我的腦中,其中混雜著,我該擁有的及理論上我不該擁有的記憶片斷,其格式及鮮明程度是毫無疑問的完全一致。 記憶是那樣頑皮狡詐,他使我追憶往事,又回應我這些細膩逼真的畫面,叫我迷惑不解,與心中理性拔河,終於自己不得已把它歸為灰色地帶,如聽到夜裡的怪聲響或是牆上影子等的經驗擺放在一起。 小兒子曾有一日認真地隨口說:「下午爸爸媽媽不在時,有隻公雞和一隻小猴子跑來床頭追逐玩耍。」 對著口齒仍不清楚的小兒,我沒訓斥他的胡思亂想,反倒是在心裡給他目前仍無法瞭解的建議:「你最好是好好地認清並逮住這個印象,可別讓它以後成為記憶作弄你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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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