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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8/02 09:29:46瀏覽2821｜回應1｜推薦108 | |
 本文收錄在〈豪邁前進〉(GO FORWARD BOLDLY)-趙小蘭從兩個世紀美國華人史詩中走出來的傑出女性一書中
簡體字書於2023年3月出版，正體字書即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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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蘭部長總是將自己的成就歸功於來自父母趙錫成與朱木蘭的庭訓教誨與家族的力量。儘管出生於中國鄉下的一個小村子，趙錫成的成功仍然受益於家庭傳承，他的處世之道與經商哲理來自傳統的儒家文化，加上獨特個人特質和宗教力量的支持，而趙小蘭追求美國夢的強烈企圖心也是來自父親的耳提面命，這些都是值得所有在美國的華人學習。在言談中，她也希望可以借由她的努力，讓美國人認識中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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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蘭是美國歷史上第六位女姓部長，第一位亞裔的女姓部長，聯邦的部長職位是非美國出生的美國公民能夠擔任的最高行政公職。
早在一九八六年，那是我剛來到新大陸的第二年，就聽說有一位出生於臺灣，八歲移民來美的趙小蘭，當時才三十三歲就獲得雷根總統任命為聯邦運輸部海運署副署長，由於她是首位擔任聯邦高級要職的華裔女性，當時所有的華文報紙，幾乎都在頭版刊登了這則新聞。在其後的三十年，我不斷地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趙部長的新聞，儘管我在八九年移居大華府區，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她。
第一次見到趙小蘭部長是在二〇一六年八月六號，臺灣天主教輔仁大學江漢聲校長在紐約的法拉盛頒發榮譽博士學位給趙小蘭的父親趙錫成，當天我是以華府輔大校友會長的身份到紐約參加盛會，並有機會與部長合影。而早在二〇〇三年趙小蘭就已經獲得輔仁大學榮譽博士學位。據悉，那是她至今獲得的三十七個榮譽學位之一。
在沒有親眼見到趙小蘭之前，我一直誤以為她身材驕小，但是那天見她英姿挺拔地站在一群東方男姓之中，一點也不遜色，有一點兒意外。原來以她一米六六的身高，卻有身材嬌小的舊印像，是來自在電視或報章雜誌上看到的趙部長，總是站在高頭大馬的西方白人男性閣員之間，當然相對顯得驕小，然而身兼最優質東西方文化的她，帶著明亮聰慧的大眼睛與自信的神情，優雅中帶有女中豪傑的氣勢。
其實趙小蘭與輔大沒有太多的淵源，只是曾在十六歲時參加美加青年團，到台灣學習文化、語言、歷史，參觀台灣的各大名勝古蹟，「當時我就住在輔仁大學的校園內，覺得能有這麼好的機會在輔仁大學住一個夏天。」此後她還曾在二〇一〇到輔仁大學訪問，當天她笑言與輔仁大學的情誼不淺，對數百位輔大校友說：「今天晚上看到你們就好像是回到家」。
當天趙小蘭也獲得輔大頒發的傑出公共服務成就獎。她致辭時卻感謝父母對自己的關愛和培養，她表示：「沒有什麼比父親的榮耀更令我感到光榮！」
四個月後的二〇一六年年底，一本由交通大學傳播科技研究所所長崔家蓉執筆的趙錫成自傳《逆風無畏》（Fearless Against The Wind），由台灣天下雜誌出版，我在兩年後的一個亞太裔美國人聯合會大華盛頓特區分會（OCA-DC）的年會上，看到這本書，便毫不猶豫地買回家閱讀，因為我想知道他是如何赤手空拳在美國的航運界打下一片江山，又是如何培養出六位傑出女兒，包括趙小蘭部長。
最近，趙部長又送我一本趙母朱木蘭女士的自傳《淡定自在》，也是崔家蓉執筆，和另一本由旅居馬里蘭州女作家華文第執筆的《趙小蘭》傳。我在二十多年前就認識這位華阿姨，只是當年並不知道她是朱木蘭的表妹，就是趙小蘭的表姨。
今年五月，北美華人華文作家協會三十週年慶，由於新冠疫情，只能在網路雲端舉辦線上慶祝會，當天我以華府作家協會會長身份作為聯席主持人之一，而趙小蘭則是當晚的特別嘉賓，帶著父親聯袂出席。
在手上三本書以及許多新聞媒體的照片和影視中，我發現只要是趙小蘭的重要活動、新的職務任命、或國會的部長聽證會上，她的身旁或身後總是看到父親甚至全家的身影，這是在強調個人主義的美國社會十分少見的現象。
最近，為了寫這篇專稿，有機會與趙部長以書面和面對面的交談，她不厭其煩地舉一些與父親互動的小例子，及父母身教與言教的影響，讓我感受到她對父母的感恩是發自內心，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中國最傳統的孝道。
趙錫成博士在自傳書中說：「在中國受的教育，幫助我學習做人；在美國受的教育，幫助我學會做事。」
趙小蘭部長認為成功的秘訣是傳承了父親的傳統文化、父親的人格特質、和再吸取部分美國精神。她說：「我能有今天，完全歸功於父母的言傳身教。特別是父親，常教導我和妹妹們做一個真誠的好人，脚踏實地做事並全力以赴，要有樂觀進取的精神，著眼長遠的目標，不要為自己設限，更要樂於助人回饋社會。」
傳統文化的言傳身教
由於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趙家的家教甚嚴，規矩也多。如：父母還沒動筷前，小孩不准吃飯；晚上十一點必須回家；父母說話時，要靜下來傾聽；自己做家務，不要讓別人伺候…等等。
上大學之前，父母希望他們姊妹放學或週末放假儘可能待在家裏，平日必須要整理自己房間，到了週末還要幫父親整理院子剪草，維護和修理房子。一九六六年趙家在紐約長島買下一棟房子，有兩英畝大的院子，所以每個週末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趙錫成總是帶著其中一個女兒，幫他提工具箱，遞給他正確的工具，或順便幫忙修些小工。趙小蘭很驕傲地說：「到現在，我仍然會動手維修自己的房子。」
星期五的晚上，經常是父親說故事的時間。吃完晚飯，桌子收拾乾淨後，全家圍坐在餐桌旁，父親訴說他的故事。趙小蘭也承認：「有時後會說上兩個小時，當時也會覺得有些厭煩，父親忙了一天，怎麼還有那麼多精力。父親除了要告訴我們他的成長經歷讓我們了解我們是誰，我們來自哪裡。也教了我們很多關於中國的思想、文化、傳統和歷史知識，或是如何處理當下遇到的一些商務困難。現在覺得那些都是潛移默化，我不知不覺地學到他做人處事的方法。長大後更能體會與珍惜那一段和父親相處的寶貴時光。」
多數華人甚至美國家庭，當父母有客人來訪時，會要求子女去做自己的事，不要打擾大人的宴會。趙家卻會要求在晚宴前，大家一起幫忙打掃屋子、外院、擺桌子、準備食物、擺好餐桌等。客人到了，孩子們會一起迎接客人，拿他們的外套，為他們準備飲料，然後在晚餐開始時，為客人服務。
趙小蘭明確地說：「直到我擔任交通部副部長前，我都還會和我的姐妹們一起為客人服務，在一旁通過聽父親的對話，學習如何與大人相處。對後來剛進入社會的我，相對比較成熟，與陌生人交談不會害羞。」
做一個真誠的人
和許多第一代華人一樣，趙錫成自認英語很差，但他真誠、勤奮、足智多謀和樂於與各種各樣的人合作。因為他是在非常艱難和卑微的環境中成長，所以他總是尊重每個人，上至總統下至市井小民，他都是一樣誠懇、禮貌甚至幽默地與他們互動。
他常不斷提醒每個女兒，凡事要以身作則從自己作起，將眼光放遠。例如好好照顧你的部屬你的客戶，將來他們就會好好照顧你。趙小蘭驕傲地強調：「所以父親的船公司已經經營了五十四年，所有來往的客戶、銀行，甚至員工很多都還是同樣的人，公司也從來沒有被人告上過法庭。」
我記得在紐約的輔大晚宴上，趙小蘭非常親切地接受我與內人合照的請求。她毫無官場人物的架子，令我們有些受寵若驚，其實她對每一個人都是同樣的態度。
後來與她面談時，她提到年輕時候，有機會參與崇拜的人物的聚會，總是因為沒有人脈資源而站在最後面，甚至有時候還擠不進屋子裏。
趙小蘭說：「記得第一次進入白宮，只能遠遠站在最後一排，但仍被當時的交通部長伊麗莎白·杜爾，她是第一位被任命為美國交通部長的女性，走過來親切握手關心，當時心中是多麼興奮。所以我當部長之後，我會要求部屬提供所有出席者的名單，我要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的背景，就算是坐最後面的一位都不能略過，我都會表達尊重與關心，我可以將心比心地知道他們的心情。」
融合中西方文化全力以赴並樂於助人
父親要求她們做任何計劃或事情，要脚踏實地做事並全力以赴，盡可能的細節全部考慮進去，要做就一次做好，就不會在隨後補資料或補手續等等浪費時間，養成這種好習慣，讓她們日後無論商場或其他所有的工作都能得心應手。
十八歲時，那是趙小蘭來到美國的十年之後，他們才第一次全家外出旅遊，由長女的她負責規劃和安排所有的行程。從選擇旅遊地點、各有何特色，詳細列表給父母參考，再讓他們決定地點，然後選擇機票價錢、時間、及適合的旅館，甚至到每天的行程，三餐的時間等細節。趙小蘭笑著回憶：「要安排一家子八個人共同行動，真的不是那麼容易，但從那一趟旅遊的規劃，讓我知道如何全力以赴，作好一個完整的計劃，對後來職業生涯非常有幫助。」
受到朱木蘭的影響，趙錫成在一九五九年就信奉基督教，他們常到紐約皇后區的華人教會做禮拜。即使是在事業剛開始的時候，只要有多餘的錢，他總是慷慨地捐給教會。但通常是匿名捐款，因為他們是有信仰的人，他們相信上帝榮耀屬於上帝，所有的祝福都來自祂，而不是他們自己，後來捐款擴大到捐給他的母校交通大學和哈佛大學，及幫助有需要的人。
趙小蘭很嚴肅地說：「我母親去世後，父親在強烈的悲痛中，才開始公開他的捐款，因為他想讓全世界知道，正是因為我母親出身於安徽這樣的豪門，嫁給他這樣一個窮鄉僻壤的小伙子是需要勇氣的，他永遠感激她，永遠愛她。因為愛和奉獻，才如此支持並相信一個來自農村的男孩，我們的家人才會成為今天的樣子。」
趙錫成不給女兒設限著眼長遠的目標
趙錫成對傳統的中華文化也是有所取舍，例如他就不贊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古訓，他鼓勵女兒們，要與人爭平等、爭獨立，更要與自己爭、不放棄、不退讓。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一定能做到，而且要做得更好。從小就教育她們，這個世界基本上是公平的，我們的表現完全在於我們自己，也只有我們自己才能將自己擊敗。
替長女取名趙小蘭，就是希望她長大後，有花木蘭的忠勇以及代父從軍的孝行，同時也要學習母親的賢淑、包容和善良的美德。六個女兒長大後，都像花木蘭一樣無所畏懼的去闖天下。
一九八三年，趙小蘭鼓起勇氣，參加「白宮學者」的甄選。當年有超過五萬四千個人申請，申請過程非常漫長。截止日期是十二月一日，次年六月選出人選前，要經過三輪淘汰。首先，經由人事管理辦公室進行初選淘汰，然後是區域面試，入選者要通過五名面試官的面談。成功通過的候選人才進入決選。決選地點是在馬里蘭州懷伊植物園(Wye Plantation) 的會議中心，共進行兩天的一個週末。
她回憶決選的過程：「那是一個位於美麗森林環境中的一群小木屋，因為是一個我從未去過的新地方，我對那個環境很感興趣，很高興地與其他候選人互動交談，也很享受決選的每一個過程。後來我當選後才知道，獲選為白宮學者的原因之一，就是我面對其他競爭者的友好態度。那也是早年父親給我的訓練之一，讓我可以很自在從容地與任何人交談。」
有時候，人生的轉變就是這樣不經意地發生。趙小蘭成為首位亞裔「白宮學者」，雖然那只是一個為期一年的實習，但是讓她對參與公共服務的政治產生興趣，因為政治可以幫助更多人，為社會做出貢獻。
趙小蘭回憶在小時候，父親就對她說：「妳是做不到美國總統的，因為妳不是在美國出生的，可是妳有希望當個部長，一步一步來，就可以達到最高那層。」趙小蘭超越了父親的期許，不僅當上了部長，還當了兩任勞工部長和一任交通部長。
與大多數成功人士一樣，她與父親具有某些共同特質，他們非常努力，有創造力，有追求長遠目標的勇氣、決心、和毅力，以及永無止境的能量。
以華人為榮並樂於傳授成功的經驗
在美國生活三十多年的漫長歲月中，我見過不少的華人為了要融入美國的主流社會，而拋棄自己過去的文化背景。趙小蘭認為自己在華人堆裏和華人一樣，在美國人堆裏就是美國人，她不論在任何場合都強調成功是來自於父親的傳統文化教育，結果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她無疑是一位最成功的華裔美國人，並樂於傳授成功的經驗。
在二〇一六年接受輔大公共服務獎的那一夜，趙小蘭發表一篇簡短卻鏗鏘有力的演講，為美國的華裔年輕人提出六點建議。一， 不要害怕，要有自信，美國有很多機會，如果錯過一個機會，還會遇到很多機會。二，美國正日益多元，人口包含各種不同族裔和傳統，亞太裔占美國人口6%，非洲裔占14%，西班牙語裔占大約18%，二十年後將沒有一個族群占人口多數，因此不要害怕成為這個多元文化社會中的一份子，並向美國主流分享中華文化。三，亞裔通常太保守，明明做滿百分之百，卻只表達百分之九十，美國人則相反，希望大家能勇敢發聲。四，不要擔心犯錯，沒人會發現，而且許多美國人不會太注意犯錯，而是在意最後是否成功。五，找到自己愛做的事並為之做出不懈的努力，成功者都是愛上自己所做的事。六，加入一個非營利性的慈善團體，用這個低風險的方法了解社區，融入美國主流社會，學習美國文化、練習語言技能和發展領導技巧。
趙小蘭告訴臺下的輔大校友：「我開始工作時，也會非常緊張，吃不下飯，我也害怕會失去工作，但是父母告訴我，不放棄，不退讓，還要積極爭取，後來我發現自己喜歡參與政治，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輕我岐視我，我要讓他們未來跌破眼鏡，也要讓父母、家人和所有亞裔引我為傲。」
在勞工部長任內時，趙小蘭部長提拔了很多亞裔擔任政務官，是當時所有聯邦政府部門中亞裔最多的部門，把他們當成人才庫，培養未來從政的亞裔。在2003年，勞工部第一次把亞裔單獨提出與非裔、西裔、甚至白人女性並列為政治仼命少數族裔的新類別。她也發現很少亞裔和華裔擔任政府高階主管公職，但很多非裔、亞班牙裔，所以主辦Annual federal employees advancement conference ，和Opportunities conferences等活動，教亞裔如何申請政府的資源和計劃。
二〇二一年底的美國地方選舉中，華裔第二代的吳弭當選波士頓市長，她說：「我父母來到美國的時候還不會說英語，口袋裡身無分文。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的女兒會當選波士頓市長。」她年輕時就曾在趙小蘭當部長時的勞工部當過實習生。
綜觀最近幾年，也有多位華裔第二代爬上聯邦政府的高層，如美國部長級的貿易代表戴琪、國防部常務副部長徐若冰、美國國際媒體署代理執行長趙克露、大使級的美國駐聯合國改革與管理事務代表盧沛寧、以及參加二〇二〇年美國總統大選民主黨初選候選人楊安澤⋯等人，華人在美國參政的比例越來越高，就是因為新一代華人的勇於參政和發聲的意識要比父輩更強。我們相信應該還有更多的年輕世代，憑著華裔背景和相同的理念，正在這個社會準備出人頭地。
父女兩人的美國夢華人心
要打進以白人為主的美國政壇十分不容易，更何況當上部長統領數以萬計的公務員和龐大的預算。但面對難以想像的壓力，趙小蘭的言談總是充滿著自信，因為她說：「我來自一個充滿愛和安全的家庭，外人的眼光或歧視無法傷害我們，父母教我對未來充滿樂觀的自信。我們應該以身為華人而自豪，向美國人傳授中華文化、重視家庭、教育和努力工作的傳統，美國主流也可以從中受益。」
多年來，我也一直關注趙小蘭部長在不同場合的許多演講，發現她的中心思想從來沒有改變過，總是鼓勵華裔美國人要相信自己。特別是在參加亞裔或華裔美國人的聚會，她總是「拉」(dragging)著今年九十四歲的父親一起參加，因為她要別人看到父親一直是她職場生涯的助力，不是因為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而是他背後的傳統文化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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