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冬季,小雨不斷,時來時停,雨絲柔細冰涼,有些煩人,並不十分。我徘徊於蕭索的森林小徑,難得一人錯身,意境固然空遠,情景不免淒清。
前方踅來一對父女,彷如兩隻鶴,長手長腳,猜想是瑞典裔,溫哥華不少瑞典移民。女孩應該是小學年紀,卻幾乎與我同高,父親不消說,高過一個頭。粉紅小鶴傳來撒嬌聲音,「Daddy!我的頭髮淋溼了哪。」藍色長腳鶴輕聲回答,「Sweetheart!淋點雨有什麼關係?你看,樹木常常淋雨,長得如此高大。」兩隻鶴輕飄而去,留下包著雨衣的我,沈思一路。
回了家,老婆大聲叫嚷,「老頭,誰叫你去淋雨?感冒了大家倒楣。」我緊抿雙唇,以免發聲抗議,世界大戰往往源自於雞毛蒜皮。
不久,溼嗒嗒一身的兒子也進門了。兒子拒絕帶傘,「撐傘多遜!加拿大人誰撐傘?雨衣都少人穿。」老媽不投降,「誰說的?傘多麼好用,遮陽擋雨。至少得穿雨衣。」入鄉隨俗,兒子拒絕帶傘,塑膠雪衣大家都穿,可以。
我也想學長腳鶴,不穿雨衣,帥氣雨中漫步。可是,台灣黑熊即使穿上羽絨雪衣,又怎能假裝北極熊? 一哈氣,一哆嗦,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