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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貴的心

2009/10/01 09:33:39瀏覽821｜回應2｜推薦38

高貴的心

一位詩人說：梵谷是米開蘭基羅和耶穌基督的化身。

十九世紀印象派大師梵谷﹐是荷蘭人。

第一次聽到梵谷﹐是大四上學期的一個晚上﹐一位畫家在「梵谷之夜」演說梵谷的生平﹐並用幻燈片介紹他的作品。那晚﹐我失眠了。

後來﹐很偶然的﹐在堂弟的書櫥裡發現了兩本舊書﹐赫然是絕版多時的「梵谷傳」。我如獲至寶﹐迫不急待的借回家﹐細細地閱讀。我對梵谷的生平﹐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我真覺得﹐即使他未曾留下一幅畫﹐也不會失去他的偉大了。

梵谷原本在倫敦的一家畫店賣畫﹐但不久他便厭倦了這個工作﹐因為他發現有錢人買的畫是拙劣的畫﹐真正能識貨的﹐偏又沒有能力購買﹔這時﹐他的初戀又遭受到挫折﹐於是他離開了這令人傷心的地方﹐返回家鄉。

他那擔任聖職的父親﹐希望他也能傳教﹐不久他便到了比利時的一個礦區。這是個貧困的地方﹐到處堆滿了烏黑的礦渣﹐天空整日籠罩黑煙﹐每個人的臉上﹐沾滿永遠洗不清潔的煤灰（因此外人稱他們為「黑嘴巴」）。這裡的人﹐從七、八歲便得入坑工作﹐直到死亡﹐所得微薄的工資﹐卻連最起碼的溫飽都無法辦到。由於設備簡陋﹐每個人的平均壽命不到三十歲﹐他們不是死於意外﹐就是死於肺病。尤其是到了冬天﹐在遮蔽不了風雪的木屋內﹐沒有隔日的食物﹐也沒有取暖的煤炭﹐更難忍受飢寒。

梵谷面對這些被外人遺棄的子民﹐傳佈上帝的福音﹐不久便覺得那是毫無意義的。而且想到自己穿著溫暖的衣服﹐睡著舒適的床﹐吃著可口的食物﹐卻對他們說些忍飢耐寒﹐以求永生的道理﹐是可恥的。他毅然決然的搬到一家礦工空下的房子﹐為了避免地板的濕冷﹐他鋪上稻草當床。他將自己衣服的一半送給最貧困者﹐他將薪金的一半買麵包送給病患﹐他為搶救出事的礦工而奔走﹐為傷患而努力。他放下了聖經﹐卻遵照上帝的意旨﹐做更實際﹐更有意義的事﹐以求心之所安﹐直到病倒。

當我讀完「礦區」這一章時﹐我已熱淚盈眶了。

梵谷一生都在扮演悲劇的角色。他的愛情是失敗的﹔他常處於斷炊的困境﹔而且除了他的弟弟之外﹐沒有一個人了解他。他遭受的打擊、侮辱、嘲弄和貧困﹐直到他死亡才停止。但在孤獨中﹐他從未失去那份純真﹐那份為真理奮鬥的勇氣﹐以及對世人的熱愛與憐憫。

難道他那顆高貴的心﹐不值得我們的崇敬與效法嗎？

（1973 年 4 月 6 日刊於「中央日報」副刊）

【附記】

一位朋友寄來「悲劇性的創作人生，梵谷傳奇」﹐介紹今年十二月「『燃燒的靈魂．梵谷』特展」﹐提到 2010 年是梵谷逝世120周年﹐並且附上相當詳盡有關梵谷的生平和作品的 PowerPoint presentation。我在讀完後﹐想到自己在大學時代也曾經為梵谷的生平和作品所震撼的過往。我記得那個晚上是和芳慶到理工學院的視聽教室去聽演講的。主辦這個演講的是我的朋友﹐當時校刊的總編輯耀明。

那本「梵谷傳」﹐如果我沒記錯﹐是余光中先生早期的翻譯作品。聽說那本書後來又重新整理出版﹐至今在書店仍可找到。

重讀這篇自己年輕時所寫的稚嫩作品﹐我的心思不免飛往那久遠的過往﹔那純真充滿熱情充滿理想充滿夢幻的過往。

(2009-09-30)

Vincent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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