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河間才子鬥神仙﹐秦書玉巧智鳴冤〈14〉

乾隆走後﹐紀曉嵐向書玉作揖笑道﹕『恭喜娘娘了﹗』

書玉尷尬地說道﹕『紀大人這是在取笑奴婢嗎﹖』紀曉嵐連忙搖著雙手道﹕『ㄟ——紀昀不敢﹗紀昀是誠心賀喜姑娘。皇上對姑娘一片真心﹐那是姑娘的福氣﹐望姑娘珍惜﹐好自為之﹗』

書玉見紀曉嵐說得誠懇﹐乃道﹕『謝謝紀大人﹗只怕奴婢福薄﹐與皇上終究是有緣無份﹗』

紀曉嵐道﹕『書玉姑娘何以如此悲觀呢﹖』

書玉無語﹐只輕輕嘆了一聲。紀曉嵐見書玉無言以對﹐乃又躬身作揖道﹕『林太醫要給姑娘治病﹐紀昀就不打擾姑娘了。紀昀告退﹗』

『紀大人﹗』紀曉嵐在門檻邊被書玉喚住。紀曉嵐轉回身來﹐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書玉欲言又止的。紀曉嵐道﹕『姑娘有話﹐但說無妨﹗』書玉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紀大人﹐您為官一向清廉公正也絕不結黨營私。奴婢有一事相求。』

『喔﹖姑娘要在下為姑娘作什麼﹖只要我紀昀能力範圍能作到的﹐自當效力﹐絕不推辭。』

『謝謝紀大人﹗奴婢想求紀大人為秦老爺伸冤平反。』

紀曉嵐似乎一點也不驚異﹐他只笑言道﹕『這秦家一案可是皇上欽定的案子﹐要皇上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說﹐姑娘何以如此肯定這秦父明就真的是被冤枉的呢﹖』

書玉咬了咬唇﹐道﹕『奴婢不敢說秦老爺真的無罪﹐奴婢只是覺得事有可疑而且審得倉促。秦老爺若真是無罪﹐可又無人替他鳴冤﹐那秦家一族豈不永遠沉冤莫雪﹖這不也有損皇上的仁義美名嗎﹖皇上一直期望自己能夠勿枉勿縱﹐現在既有傳言說皇上為了秦書玉冤枉了秦家一族﹐那麼重審秦父明一案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來落實了皇上勿枉勿縱的懲治原則﹐二來也可借此向揚州居民表示皇上與此事毫無關係﹐不是嗎﹖』

紀曉嵐意有所指地說道﹕『姑娘的理由如此堂皇﹐讓紀昀要說「不」也難。紀昀可以答應姑娘查清事實真相。但在下想問姑娘一事﹐還請姑娘老實相告﹗』

『紀大人想問什麼事﹖書玉知無不言。』

『好﹗紀昀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 姑娘與秦父明究竟有無關係﹖』

書玉猶豫自己究竟該不該告訴紀曉嵐真相﹖她兩眼打量著紀曉嵐﹐知道他並無害己之心﹐也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可轉念一想﹕紀曉嵐為人剛正不阿又重道統﹐臣有臣剛﹐要他循私枉法﹑欺君罔上那是斷不可能的。她是朝廷欽犯﹐又犯了欺君大罪﹐他若知道了真相定先將她繩之以法。思及此﹐書玉只能再次搖頭﹐簡短地回道﹕『沒有﹗』

紀曉嵐將信將疑地問道﹕『那姑娘何以如此執著地要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伸冤呢﹖』

書玉回答道﹕『我和他怎麼會毫不相干呢﹖我姓秦他也姓秦﹐我是揚州人﹐他也是揚州人。更何況他閨女與我同名同姓﹐就算我們不是朋友也互不認識﹐但怎麼說也是同宗啊﹐換句話說他怎麼樣也是我的世伯呀﹗他如今是家破人亡﹐又無人可以替他伸冤。我這個作姪女的既然已經知道了此事﹐自然要為世伯伸冤了﹗』

紀曉嵐收斂起了笑容﹐嚴肅地說道﹕『希望姑娘說的是實話﹗我紀昀就允了姑娘徹查秦父明一案﹐若查有欺君罔上﹑栽贓嫁禍等曖昧情事﹐紀昀自當秉公處理﹐絕不循私。姑娘冰雪聰明﹐自當知道紀昀所言何事。我對姑娘的心意﹐相信姑娘早就明白﹐紀昀我不矯情。紀昀只盼姑娘好自為之﹐莫讓紀昀留下遺憾嘆息一生﹐也莫讓皇上揮淚斬情絲空留恨事。』說完﹐揖禮而退。留下滿眶淚水的書玉傻站在那兒。

紀曉嵐離去後﹐林丹辰掩上了牢門看著呆立無語的書玉。他嘆了口氣﹐把書玉扶到了床邊坐下﹐道﹕『這紀曉嵐也開始懷疑姑娘了﹐妳說這可怎麼辦才好﹖這事兒真是愈來愈棘手了﹐要全身而退…我看是難了。』林丹辰坐在一旁一會兒長吁短嘆的﹐一會兒拍腿搖頭的﹐最後他對書玉說道﹕『我看﹐妳還是跟皇上說實話吧﹗或許皇上能網開一面﹐饒妳不死呢﹖』

書玉無神地看著地上﹐道﹕『你認為皇上他會饒了我和我奶娘嗎﹖』

『妳奶娘﹖』林丹辰嚇得站了起來﹐嚷嚷道﹕『妳奶娘是誰呀﹖』就看他不安地在牢裡踱步著﹐書玉正要回答他的問題﹕『我奶娘…』林丹辰忙搖手大聲地喝阻道﹕『別說﹗妳別說﹗我不想知道﹐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知道的愈少愈好﹐妳…妳…妳…妳別告訴我﹗』林丹辰急得舌頭都覺打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