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人領了分配下來的那份口糧，方軒迴拉著杜子殷走到軍營附近的一處小丘上坐下，一邊咬著手裡的饢餅，一邊問道：「妳的槍法和兵法學得怎麼樣了？」

杜子殷皺了皺眉，拿著手裡的饢餅還沒下口，反過來斥訓著自家師兄，「師兄，你學壞了，以前還要子殷食不言寢不語的。」

方軒迴無語，只得吞下嘴裡的東西，又問了一遍，「我問妳的槍法和兵法學得怎麼樣了。」

得意地哼哼，杜子殷道：「師父都讓我自己過來了，當然是學好了！」

決定直接無視杜子殷那快要飛到天上的小得意，方軒迴再度撕了一塊饢餅送進嘴裡，「快吃吧，等等天黑了就不好了。」

「為什麼天黑就不好了？」杜子殷側頭看著方軒迴，「難道這附近有狼還是熊嗎？」

應了一聲，方軒迴放下手裡的饢餅，「這附近有狼。」

看著方軒迴一本正經的表情，杜子殷絲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子殷才不怕狼呢！」

「子殷。」方軒迴第一次對自家師妹擺出如此嚴肅的表情，「這裡的狼不像上陵原的狼，也不是妳小時候救的那只小狼。聽話，趕快吃完，師兄帶妳回去。」

杜子殷沖方軒迴扮了個鬼臉，低低嘟噥著：「還不都是狼嗎？明明就是自己想回去找巫姐姐。」

方軒迴按上杜子殷的頭頂，表面和善地笑笑，手上卻是使勁地揉著杜子殷的頭，「妳說什麼？再說一遍，師兄沒聽清。」

掙扎著拍開方軒迴的手，杜子殷一張臉紅彤彤的，「師兄你好幼稚！」

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方軒迴又將視線轉到的杜子殷身上，「嗯？」

微微拉開了和方軒迴之間的距離，杜子殷乾笑著，「沒什麼，快點吃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邊啃著饢餅，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師兄，你說這裡附近的狼會不會是那只小狼呀？」

猛然笑了出聲，方軒迴揩去眼角笑出的淚，「怎麼可能！」好不容易平穩了氣息，「話說回來，聽說那匹狼是從洛陽來的沒錯。」

「那一定就是小狼！」杜子殷說得肯定，「就是小狼沒錯！」

無奈地按了按額角，方軒迴抬手把杜子殷拉下坐好，「子殷，洛陽野外的狼這麼多，妳怎麼肯定牠就是妳之前救的那只小狼？」不等自家師妹回答，方軒迴挑眉賣著關子，故弄玄虛，「想不想知道那只狼的故事？」

杜子殷哼哼，撇過頭去愣是不看方軒迴一眼，「師兄承認牠就是小狼，我就聽！」

方軒迴解決掉手裡最後一口饢餅，手抱到腦後，仰面躺在草地上，一臉可惜的模樣，「我還以為妳會想聽牠的故事呢，畢竟牠可是顧將軍養的狼。」

連忙吞下嘴裡的餅，反倒被乾癟的饢餅噎到，杜子殷捶著自己的胸口，順過了氣就抓著方軒迴的手，雙眼張得老大，眼角因為方才噎到微微泛紅，「子殷要聽！」

像小時候那般一隻手拍著女孩後背給人順氣，方軒迴眼裡盡是無奈，「那只狼只會攻擊狼牙軍，但是不會攻擊落單的天策弟子，有時候還會把人帶到營地附近，讓軍醫過來救治。」

一邊啃著饢餅，杜子殷果斷拿故事下飯了，「果然是顧將軍養的狼！」

無視自家師妹毫無邏輯的崇拜，方軒迴又道：「有一次狼牙軍想要抓野外的狼訓練成坐騎，那一天晚上整個狼牙軍營裡的人全被那只狼撕碎了。」看著杜子殷眼睛巴巴地望著自己，方軒迴用食指點了點人手裡吃到一半的饢餅，「別光聽故事，記得吃餅。」

「師兄你繼續說！」一口咬下一大半，杜子殷鼓起雙頰咬著饢餅，等著後續。

歎了口氣，方軒迴開口問道：「妳知不知道為什麼軍營裡面看不到顧將軍的馬？」看著杜子殷愣住的神情，索性不等人回答，就逕自說了下去，「因為顧將軍的坐騎就是那只狼，晚上的時候只要看到那只狼，就會在附近看到顧將軍。」方軒迴看著師妹一副崇拜的神色，笑了笑，「還記不記得之前顧將軍回來的時候，他手下的隊伍被人說是『陰兵』？那就因為那只狼的關係。因為顧將軍騎著那只狼的時候，永遠沒有人能夠看清他們的行動，能看清的狼牙軍也都被那只狼撕碎了。」

杜子殷吞下最後一口饢餅，「顧將軍好厲害呀！」

方軒迴哭笑不得，看著永遠重點只有顧將軍的師妹，「子殷，我說的是顧將軍的那只狼。」

「那只狼那麼厲害，但是當然是能讓牠聽話的顧將軍更厲害呀！」杜子殷說得振振有詞，「子殷又沒說錯！」

無奈地點頭附和，方軒迴道：「是，子殷說的沒錯。」起身拍了拍身後的草末，這才伸手拉起杜子殷，「走吧，我帶妳回去，明天就要正式訓練了，不可以再睡懶覺了，記住了？」

拍開方軒迴的手，杜子殷自己站了起來，朝自家師兄吐著舌頭，「師兄你才睡懶覺！」

悠悠跟在杜子殷身後，方軒迴本想讓她自己找路回去的，沒想到還是抬腳就往反方向走，才不得已出聲道：「子殷，妳又走反方向了。」

杜子殷咋舌了一聲，「嘖，師兄，你為什麼不早說！」

方軒迴笑了笑，帶著杜子殷走回軍營，內心倒是有些驚訝，這小姑娘連咋舌都會了，還敢師兄沒大沒小，到底是誰學壞了？

「師兄！」杜子殷憤憤看著方軒迴，「你到底承不承認你錯了！」

抬手打了個手勢，方軒迴這才回過神來，「好好好，師兄錯了。」

眼看著軍營就在眼前，杜子殷往前跑了幾步，哼哼道：「到啦！子殷才不會再迷路了呢！」

點了點頭，方軒迴走上前拍了拍杜子殷的頭，「好啦，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訓練。」

拍開方軒迴的手，杜子殷故意拉長音調，「知道啦——！師兄趕快去找巫姐姐吧！」

「妳！真的是學壞了啊！跟誰學的，跟師兄說說？」方軒迴說著作勢拉起袖子，看著自家師妹一溜煙跑進營房裡，放下手，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腳往軍醫營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