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也好唐珀也罷，你叫什麼名字與我何干？」梅瓊冷冷看著唐門，「我說過了，我師兄不喜歡唐門的人，你傷好了就給我滾，給我坐下！」

唐珀沉默地坐下，看著梅瓊先叫出紫蝶，鱗粉隨著蝶翅振動紛紛落在身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梅瓊從屋裡拖出滿是灰塵蛛網的蠱鼎，眼角餘光瞥到那個唐門還想起身，遂道：「你嫌死得不夠快，就站起來吧。」

不發一語地重新坐好，看梅瓊弄乾淨上面的灰塵，唐珀暗自松了口氣，隨即又因為梅瓊的動作繃緊一根神經。

五毒女子豪邁地往蠱鼎裡丟著色彩繽紛的蟲子，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蘑菇蕨類，甚至還有一些不知所謂的物體，絲毫不知道一旁的唐門看得心驚膽跳。

等到梅瓊從蠱鼎裡撈出一碗濃稠的藥湯，端到唐珀鼻子下的時候，他才覺出背上滿是冷汗，伸出手接過藥湯，咽了口唾沫，還是沒敢把藥喝下去。

「不敢喝？」梅瓊輕笑，在唐門對面坐下，大長腿翹得老高，一手逗弄著靈蛇，「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聖壇裡的。」

唐珀憋著氣一口悶，舌面上殘留著粘稠觸感，饒是他竭盡所能地維持表情，還是讓五毒看出了端倪。

沒好氣地從唐門手裡搶回空碗，梅瓊深深覺得自己救這人是白費功夫，「晚餐你自己看著辦，別出現在我師兄面前。」

抿著唇，唐珀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恢復到不會影響行動的程度，猶豫了再三，才開口問道：「妳師兄不喜歡唐門，為什麼？」

梅瓊走到唐珀面前，抱著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身血污的男人，語氣降至冰點，「這很重要嗎？或者說你跟著我，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唐珀一噎，一雙眼看進梅瓊毫無溫度的眼裡，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被一個殺手跟在身後，還讓仇家無端牽連了許多同門，現在又問起私事，怎麼解釋都不對。換做唐珀自己，他也會有所戒備。

梅瓊看了一眼剛跑到門口的小人兒，逕自下了逐客令，「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唐珀起身，看著梅瓊抱起曲央，「妳的衣服……」

「不勞費心。」梅瓊挑眉，靈蛇虎視眈眈盯著他都無動於衷，這人到底是傻還是有所意圖？

「那……多謝。」唐珀微微低頭，繞過梅瓊和曲央身邊，「再會。」

「再會就不必了，別讓我知道你想對五仙教下手，否則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梅瓊冷著一張臉，「慢走不送。」

定定看了梅瓊好一會，唐門才慢慢移開腳步，往五毒聖壇的出入口走去。

曲央扯著梅瓊頭上的銀飾，「姨姨，爹爹喊妳去吃飯！」

微微一笑，梅瓊點上女孩的鼻尖，「走，吃飯！」

梅瓊住的地方離得不遠，說穿了不過也就是相隔一條路對門，最多再算上兩家的院子。曲椋看了看梅瓊身後，沉著一張臉接過女兒，「吃飯。」

「師兄，我沒惹到你吧？」梅瓊咬著筷子，「那唐門已經走了，你又不是沒看見。」

曲椋往女孩碗裡挾了一筷子菜，「嗯。」

還沒來得及不滿，梅瓊就聽到曲央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不要吃菜！」

不鹹不淡地看了女孩一眼，曲椋絲毫不心軟，「沒吃完的話，今天晚上不准睡覺。」

曲央眨著水汪汪的一雙眼看向梅瓊，「姨姨……」

梅瓊招手，「妳看我沒用，我不幫妳。」

滿意地點了點頭，曲椋才開口說道：「妳和那個唐門怎樣我不管，別讓我再看到他。」

「他不會再出現了。」梅瓊偷偷從曲央碗裡挾了一些菜，隨即被曲椋抽了一下，「痛！」

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自家師妹，曲椋乾脆拿起盤子往曲央碗裡撥菜，「妳活該。」

梅瓊試圖為自己辯解，「不是，你光是讓央央吃菜也不頂用吧，孩子正在長身體，多少也得吃點肉不是。」

「央央要吃肉！」曲央挺著小小的身板，一雙手抓著筷子拍到桌上，「要吃肉！」

曲椋看都沒看兩人，「菜都不好好吃，還吃什麼肉？」隨即朝自己女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央央跟姨姨說，不想再看見唐門的人，爹爹就讓央央吃肉。」

梅瓊無語，「他一路跟著我回來，這是我能控制的嗎？」

「所以妳就該把人甩掉，脫了身再回來。」曲椋哼哼，「唐門的人出現就沒好事，妳看他害多少弟子受傷。」

曲央似懂非懂地看著兩個大人，伸手扯了扯梅瓊的衣服，「姨姨不要再帶唐門的人回來，央央要吃肉！」

無奈的看了曲椋一眼，梅瓊俯身摸上女孩的發頂，「好，姨姨再也不帶唐門的人回來了。」

歡呼了一聲，曲央跳下椅子，抱住曲椋的腳，「爹爹，姨姨說好！央央要吃肉！」

「嗯，爹爹明天燉肉湯給妳喝。」曲椋笑笑，把女兒抱回位置上，「但是妳要先把菜吃完。」

曲央嗚咽了一聲，「菜好難吃！」

象徵懲罰性地敲上女孩的頭，曲椋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不准挑食。」

梅瓊看著曲央丟過來求助的眼神，乾笑幾聲，「師兄，你要是吃完的話，先進屋吧，我再收拾。」

「妳別想幫她吃。」曲椋起身，說完話就直接進了屋。

生無可戀地戳著碗裡慘綠色的菜，曲央嘟著嘴，「姨姨……」

梅瓊偷偷看了一眼關上的屋門，連忙從女孩碗裡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自己碗裡，「別跟妳爹說。」

用力地點了點頭，曲央回頭看了看屋子，小聲問道：「姨姨，爹爹為什麼今天不高興啊？是因為那個唐門的人嗎？」

應了一聲，梅瓊不敢看向曲央，「妳爹爹和唐門的人有些過節。」

「唐門的人欺負爹爹了嗎？」曲央放下筷子，氣呼呼地就要跑，「央央要去打他們！」

連忙把女孩按回位置上，梅瓊沖女孩擠了擠眼睛，「央央趕快吃菜才能長大，保護爹爹知道嗎？」

像是被梅瓊的話說服，曲央重新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著碗裡的菜，絲毫不像是個討厭青菜的孩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