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兩人重逢後三十年。

到最後白洵燕還是沒明白穆濤和楊浥塵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趕在吃飯前去了趟醫館才又往回趕，一踏進門就見穆濤坐在楊浥塵邊上，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他接過穆濤遞過來的飯碗，不悅地半眯著眼，「你們就鬧騰吧。」

穆竹討好地給白洵燕夾了只雞腿，「別說了，來。」

楊浥塵一點都不怵白洵燕，淡淡地開口：「醫館那邊怎樣了？」

「才施了針，應該穩定下來了。」白洵燕夾了塊排骨，筷子輕輕一夾就拆下骨頭，「至於妳最好乖乖聽我的，裴元給了我個方子，應該多少能舒緩一些。」

「什麼方子？」穆濤抽了排骨的骨頭，一塊塊放到楊浥塵碗裡，「有什麼忌口的嗎？」

白洵燕離得近，從鍋裡撈出一塊熬得透明的白蘿蔔扔進穆竹碗裡，「照常吃就行了，等等吃完飯你再去燒些熱水，剛剛在醫館的時候順便紮了包藥包回來。」

穆竹疑惑了一聲，「不是熬藥？」

楊浥塵沒等白洵燕回答，不理情地哼哼，「都說了沒事，你別忙活了。」

「這次沒得說，妳得聽我的。」白洵燕瞪了楊浥塵一眼，「逆徒！」

楊浥塵毫不在意，「都出師幾年了。」

「你管管你媳婦！」要是眼神具有實際殺傷力的話，穆濤這會兒身上都被白洵燕瞪出幾個血窟窿了，白洵燕一怒之下把筷子拍在案上，轉身進屋拿了落鳳，「妳要是打贏我，我就不一個人在這邊瞎折騰。」

「行。」楊浥塵點頭，用筷子指了指白洵燕才吃了一半的飯，「吃飽再說吧，省得你又說我欺負人。」

自家這個肯定是說不通了，穆濤求助似的看向穆竹，只見穆竹無可奈何地挑眉，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我說……我們能別打了嗎？一個個光靠打架決定事情，這都什麼事兒……」

楊浥塵和白洵燕這時反而達成共識了，「沒你的事！」

在桌底暗暗拉了楊浥塵的袖子，穆濤小聲說著：「妳這回就聽師父的吧，他老人家老大一把年紀了，妳就順著他的意思也不會掉塊肉。」

抬眼看了看抱著胸坐在對面的白洵燕，任由一旁的穆竹陪笑哄著，愣是沒給個反應。楊浥塵心中一堵，起身蹲到白洵燕身前，「師父，這事我聽你的。」

白洵燕看了眼空掉的菜盤，只道：「把這些都收了，穆濤去燒水。」

穆濤起身幫著楊浥塵一起收拾碗盤，「好咧！」

經過穆濤身邊的時候，穆竹伸出手在人肩上拍了一拍，「有你的！」

「那是！」穆濤笑笑，連忙追進廚房，「妳放著就好，水冷，我洗就好。」

楊浥塵收了手，看著白洵燕拿著張方子走了進來，「穆濤，這你收著，藥包該紮什麼藥材都寫得一清二楚。」

穆濤擦了擦手上的水，接過方子看都沒看就往懷裡收，「過一會水就燒好了。」

白洵燕淡淡應了一聲，看了眼楊浥塵，「妳進去坐著。」

瞥了穆濤一眼，楊浥塵什麼也沒說，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甚至也不見平常的笑意，老老實實進屋裡坐著。

「水熱了之後把藥包扔進去。」白洵燕把藥包丟給穆濤，「我去拿布，用熱敷的。」

穆濤試了試水溫，就把灶裡的木柴撥散只留了些火溫著灶上的水，直接把藥包扔進去，看著整盆水漸漸染成了黑色，皺著鼻子揉了揉。他心想，還好不是用喝的，不然這麼一盆喝下去，那女人不翻臉才有鬼。

白洵燕轉身走了出來，把乾淨的布隨手浸到藥水裡，毫不客氣地指使，「把盆子端到你們房裡。」

楊浥塵坐在桌邊，散了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穆竹抬杠，「他那時候連我都打不過，還妄想上戰場，你這徒弟也真夠傻的。」

「他呀也不是傻，就是認定了什麼就較真到底。」穆竹笑笑，「還好妳可來君山找他了，不然老朽墳前長草了可能都還沒抱上孫子。」

「說什麼呢？」白洵燕一腳跨進房門，拉過矮凳子讓穆濤把盆子放下，「浥塵，去床上躺著。」

「去床上做什麼？」楊浥塵不解，被穆濤拉到床上躺平，「這不是要用藥嗎？」

「用巾子敷，躺下吧。」穆濤解釋，用手蹭了蹭楊浥塵的鬢角，「一會妳先睡下吧，我再收拾。」

白洵燕伸手在楊浥塵腦門上按了按，「穆濤你看著，之後每兩天給她敷一次。」

「好。」連忙點頭，穆濤坐在床沿上，再認真不過地開口問道：「這要敷哪兒？」

「這裡。」白洵燕在楊浥塵左邊的耳朵上邊一些的地方施力按了按，「會疼嗎？」

「不疼。」楊浥塵咧嘴，「當時一個狼牙兵手裡的刀被我打落了，竟然還不死心，用拳頭往那裡敲了上去，暈得我好幾日沒法騎馬，早知道當時一槍把他捅個對穿就沒那麼多事了。」

從白洵燕手裡接過浸滿藥水的布巾，穆濤把楊浥塵的頭挪到自己腿上，把布巾貼上白洵燕剛剛說的地方，過了半晌才道：「都過去了，沒事的。」

白洵燕起身，「你可別因為她覺得悶就給她揉。」

穆濤看了兩位師父一眼，「知道了。」

還沒踏出房門，白洵燕轉身交代差點沒一鼻子撞到穆竹身上，「布冷掉就好了，之後記得按時敷藥就行。」

「好。」穆濤應下，一手握著楊浥塵的手，一手給她順著身後的髮絲。

等到師父們離開房間以後，楊浥塵皺著鼻子抱怨著：「只敷一次，你沒事用那麼大一盆水做什麼，熏死了。」

失笑地俯身吻上楊浥塵的手，「下次不燒這麼大盆水了。」

楊浥塵動也動不得，只好乖乖枕在穆濤腿上，「下次是什麼時候？」

「後日。」穆濤直起身，好脾氣地笑笑，「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楊浥塵不耐，「現在別問我這個行嗎？熏都熏死了。」

穆濤挑眉，「那我說，妳只要說好或不好就行。」不待楊浥塵回答，他逕自接下去說：「我留了些排骨的肉下來，院裡那甕醬瓜也可以吃了，剁碎了混在一起，給妳蒸瓜子肉，然後再用菜場大娘給的那把珠蔥打兩顆雞蛋怎樣？」

「好。」楊浥塵開口：「我要喝粥。」

穆濤笑笑，「嗯，今天正好有剩一些飯，給妳熬著。」

「中午要吃豆豉魚。」楊浥塵毫不客氣地再次點菜，「下面要放豆腐，你記得買。」

將楊浥塵頭上的布巾拿了下來，穆濤捏著楊浥塵的手笑道：「那明天再陪我去菜場，去跟大娘買些蔥，晚上包餃子。」

楊浥塵起身，攏著悶濕的頭髮點頭，「好。」

傾身向前親了親楊浥塵的額頭，穆濤端起盆子起身，「妳先睡吧，我收拾收拾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