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楊浥塵和穆濤在一起之後第一個新年。（PS. 即新年篇之後）

要不是穆濤主動提起，楊浥塵這輩子大概想也不會想到大年初二有個回娘家的習俗，頗為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抓了抓頭，穆濤沒指望坐在一旁玩著瓜子的君銘幫忙解釋，現下更別指望昨日已經動身去萬花谷的師父們，「就是一個習俗，初二要回去媳婦娘家的……」

「娘家……」楊浥塵笑了笑，「我爹娘早沒了，師父算得上我娘家人，不過他不讓我們一起去萬花谷，要不……你陪我回趟天策府看看？」

想起先前天策府淪陷之後那般慘況，穆濤暗地裡握緊了拳頭，最終卻是鬆開手放在楊浥塵頭上，「好。」

楊浥塵笑笑，目光不經意掃過放在牆角的長布包，低頭看著自己磨出厚厚槍繭子的手，心下卻不知該如何抉擇。

才把君銘趕去床上睡覺，穆濤順著楊浥塵的視線看向布包，心情瞬間沉悶了下來，「妳……想回去嗎？」

看了眼悶悶不樂的穆濤，楊浥塵有些好笑，直直看進穆濤的眼裡，「你在哪裡，我就回去哪裡。」

被楊浥塵這番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手足無措，穆濤紅著耳尖把楊浥塵攬進懷裡抱緊，「我、我……」清了清喉嚨，穆濤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我知道天策的驕傲，就跟丐幫的義氣是一樣的，我沒想把妳困住，不對……我沒想干涉妳的選擇，妳如果想回去的話，大、大不了我跟妳一起去。」

拍了拍穆濤還抓著自己的手，楊浥塵再認真不過地說道：「現在天策府在朝中的勢力不如從前，如果再把以前的人馬召回，怕是會出事，我就回去看看，就看一眼，然後我們回君山。」

穆濤本來做好了楊浥塵一回天策府留在那邊的心理準備了，一聽楊浥塵這話連忙點頭，「好。」

直到隔天一早剛從驛站雇了馬，楊浥塵背著那布包翻上麟駒，看著穆濤和君銘同騎一匹，刻意讓麟駒在一旁慢慢跟著，穆濤還是沒敢問楊浥塵之後打算怎麼處置那布包。

君銘難得地聽話，乖乖坐在穆濤身前，只是一雙眼睛還是賊溜溜地轉呀轉，「師娘，妳身後那個布包是什麼？」

楊浥塵一笑，不直接回答君銘，「等到了天策府，你自然就會知道。」

不過才片刻的時間，君銘就坐不住了，穆濤開口罵道：「臭小子別亂動！」

「大叔你行不行！」君銘一臉不滿，「就說一開始讓我跟師娘一匹馬不就得了！」

穆濤不說話，隨手在君銘頭上敲了一記，「給爺老實坐好！」

「得了得了，你們倆這麼折騰下去就別趕路了。」楊浥塵無奈，連帶著麟駒也不滿地打了個響鼻，拉近兩匹馬之間的距離，手一伸一搭就把君銘拉到自己身前。

君銘沖穆濤扮了個鬼臉，轉頭又看著楊浥塵，咧嘴一笑，「師娘妳好香！」

穆濤眼角一抽，「臭小子你給我滾過來！」

楊浥塵朝穆濤一揚眉，眉眼間有些當初的恣意張揚，用腳腹踢了踢麟駒肚子，加快速度，「跟上！」

催馬跟著前頭的兩人，穆濤眯眼看著楊浥塵身前的君銘，心下有些吃味，臭小鬼那可是我媳婦兒！

揚州離洛陽畢竟有一段距離，楊浥塵也不敢放馬奔馳，就這麼一路跑跑走走的，揀了些當初在天策府裡的趣事說給君銘聽，等三人到了位於洛陽的天策府也過了好幾天。

把馬牽到了馬廄，楊浥塵失笑地看著君銘一臉失望的神色，戰後天策府沒了當年的輝煌，雖然已經沒了戰時陷落之後那份哀戚，但大多區域還是一片斷瓦頹垣。

「師娘……妳說的天策府就是這樣而已嗎？」君銘癟著嘴，絲毫不敢相信楊浥塵會騙自己。

「這就是現實，當初打仗的時候，你師娘差點回不來了。」穆濤站到楊浥塵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君銘，「現在還好好活著，就該知足了，別整天到處鬧騰。」

才走出馬廄，楊浥塵就看見老熟人，「師弟！」

秦熙小跑過來，面上紅彤彤的，滿是殷實的笑容，「師姐妳還活著！太好了！」

楊浥塵帶著人往知節殿前的廣場走，「最近府裡怎麼樣了？」

「唉，別說了，到處都在重建。」秦熙抿著唇，看了看楊浥塵身邊一大一小的丐幫，「這次戰損太多了，朝廷那邊還是不斷打壓天策府的勢力……師姐，妳還是別回來了吧，回去好好過日子……師姐這是——！」

楊浥塵應了一聲，在大師兄面前解下背後的布包，拿出嶄新的火龍瀝泉，「看著。」

穆濤拉著君銘給楊浥塵空出地，「臭小子，你好好看著，你師娘說的天策軍就是這個樣子。」

火龍瀝泉帶著灼氣劃開了空氣，槍尖一轉擰了個漂亮的槍花，楊浥塵毫不費力地使著長槍，一抽一送，一挑一劈，那氣勢足以震懾千軍萬馬，使六軍不敢輕發。

自從開始重建天策府之後，弟子們幾乎是沒時間好好練上一整套的槍法，一看楊浥塵開了個頭，隨手尋了柄木槍也跟著楊浥塵一起練槍法。最初不過從一火，到後來的一隊，乃至後來的一旅，一時間知節殿前的廣場站滿了練槍法的兵士。*

君銘哪裡見過正正經經的軍隊操練，目不轉睛地看著槍尖一來一往，「師父，師娘、師娘她好厲害呀！」

穆濤含笑看著楊浥塵酣暢淋漓的神情，雙手抱胸調侃自家徒弟，「還敢跟你師娘說天策府不過就是這樣嗎？」

「不敢，再也不敢了！」君銘雙眼直直盯著廣場上的眾人，「師父，你說師娘會不會教我槍法？」

以一式龍牙收手，楊浥塵揩了揩額間的汗，恭恭敬敬地把手裡的火龍瀝泉交給不知何時走出秦王殿的李承恩，「將軍，這火龍瀝泉就放在天策府裡，日後府裡若有人需要便給他吧。」

李承恩沒接過火龍瀝泉，只微微一笑，「不回來了？」

楊浥塵低下頭，「……是！」

「收著吧。」李承恩將火龍瀝泉推向楊浥塵，「記得，不管在哪裡，妳曾經都是天策府的人。」頓了頓，李承恩又道：「天策府現下這副模樣妳也看到了，帶頭練槍提振士氣，多謝。」

「將軍客氣了。」將槍收到身側，楊浥塵低頭抱拳，「苟利國家，不求富貴，這個道理弟子不會忘記！」

點了點頭，李承恩揚聲道：「明日起點卯，到知節殿前練槍法！」

廣場上的弟子齊一收槍抱拳，「是！」

楊浥塵辭了眾人，重新將火龍瀝泉用布包起，拉著角落的穆濤和君銘跑到秦王殿后的淩煙閣，「我們上去？」

穆濤理都不理已經踩著煙雨行輕功飛上去的君銘，「可是天策的輕功……」

「少小瞧我們天策的輕功好嗎？」楊浥塵剜了穆濤一記眼刀，腳下踩著游龍步沒三兩下就翻上淩煙閣。

「哇啊！師娘師娘，這裡的夕陽好美啊！」

楊浥塵看了眼隨後上來的穆濤，往下看卻是戰後飽受摧殘的焦土，伸手指向青騅牧場，「以前那邊都是草地，上面養的都是天策府的戰馬，旁邊一點是我們馬術訓練的訓練場。而那邊是上陵原，東原狼、西原虎，南原和北原分別是熊和豬。」

坐到君銘的另一側，穆濤笑笑，「臭小子，你出生晚了，錯過天策府最好的時期。」

「想像總是最美！」君銘哼哼，「大叔你不懂就別亂說！」

穆濤一噎，「你個臭小子，我今天不揍你，我跟你姓！」

「別鬧，當心摔下去……」楊浥塵才剛開口，就見穆濤和君銘雙雙滑下屋瓦，下墜的同時還不忘拳腳相向，「……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也就這點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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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唐代軍隊編制一火5人，一隊分五火共50人，一旅分兩隊共1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