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子殷低頭不答話，方軒迴伸手想要直接從女孩懷中抱走狼崽，卻被自家師妹一個側身擋住了動作，按了按額角，方軒迴好聲好氣地哄：「跟師兄回去找師父背兵法，背完我們就馬上過來，把小狼帶回去照顧。子殷，聽話。」

順了順狼妖背上的毛，杜子殷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隨時就會哭出來一般，「背完就過來接小狼。」

「對，背完就過來。」方軒迴伸出手，「師兄騙妳的話就是小狗。」

杜子殷順從地把狼崽交給江歆，嘟著嘴，「師兄騙人就請我吃一個月的糖葫蘆。」

「知道了。」無奈地揉了揉女孩的頭，方軒迴朝江歆和巫虹點了點頭，「走，乖乖跟師兄回去背兵法。」

目送走一大一小的背影，江歆將顧郯放到桌上，著手整理巫虹方才採回來的草藥，「對了，妳剛剛回來的時候說遇到狼牙的部隊了？」

「是啊，我一不小心走得太遠，碰上了狼牙的巡哨隊伍，還好他們沒發現我。」巫虹緩過了勁，開始清理剛剛處理出來的污濁血水，「話說回來，你們中原人也太狠心了，這麼小的狼也下得了手。」

「看傷口應該是劍傷，後來又被撕扯開口加大了傷口，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江歆歎了口氣，「回頭再問問看軒迴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嗯。」巫虹點頭，「這毒可不尋常，恐怕是有人故意下毒試驗。」

「試驗？」萬花不解，「妳說……這是先用狼試藥性……」

將方才拿出的物品收拾利索，巫虹拍了拍手坐到江歆身邊一起挑揀草藥，「對，這毒看似只是讓傷口流膿，不易癒合，實際上慢慢滲進血脈，腸、胃、肺到心臟都會慢慢衰弱，致人死地。現在藥物吃緊，我們可不能讓他們得逞。」

江歆皺著眉把草藥根部的泥土抖落，「等等問過軒迴有沒有什麼線索之後，我再去跟朱軍師稟報。」

正想接話，巫虹便瞥見躺在桌上的狼崽動了動，一把按住顧郯的肚腹，「別亂動。」

顧郯才剛轉醒，被五毒這麼一按，當即又是眼前一黑，艹！爺跟妳這娘們什麼仇什麼怨！

「喝水。」沒理會狼崽疼得齜牙咧嘴的模樣，巫虹放了盆清水在顧郯面前，又對江歆道：「江姐，一會妳記得跟子殷交代千萬不能喂他吃的。」

顧郯剜了巫虹一眼，心知對方並無惡意，乖乖低下頭飲水，一邊盤算著日後養好傷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華山的純陽宮把那只鳥揪出來拆了吃了。

「好。」江歆收拾完草藥，放在篩子上陰乾，看了看西邊通紅的天色，「炊事房那邊應該已經準備好晚飯了，妳先去吃吧，我再等等子殷他們。」

巫虹點頭，正要走出去軍醫帳又轉了回來，「還是我幫妳把晚飯帶回來？」

微微一笑，江歆道：「不必，妳要是帶回來，還不把這小狼饞死？」

五毒想了想，應了一聲，「也是。那我走啦！」

「你怎麼會受傷的呢？」江歆單手順著狼妖背上的毛，「我一定讓朱軍師幫你找到兇手。」

顧郯將前腳伸直，下巴靠在前腳之上，趴著睨了江歆一眼，滿是不屑，妳們這些凡人怎麼可能找得到那只破鳥？

見狼崽愛理不理的樣子，江歆摸摸鼻子，沒再同顧郯說話，著手製作一些常備的傷藥。好在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等到杜子殷匆匆忙忙跑進軍醫帳，「江姐姐，小狼呢！啊！你醒了！ 」

顧郯試圖起身，他記得就是這女孩把自己硬生生抱出老窩的，湊上杜子殷伸過來的手，作勢張口要咬上去，卻被隨後跟進來的方軒迴一把揪住後頸抓了起來。

「不准咬人。」方軒迴眯著眼，訓著杜子殷，「師妹妳也是，狼本來就有野性，不要隨隨便便就抱。」

好笑地看著兩人一狼，江歆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子殷想帶回去照顧的話就帶回去吧，記得現在還不能喂他吃東西，明天再把小狼帶過來讓巫虹姐姐看看。」

「是！」杜子殷行了個一點都不標準的軍禮，有模有樣地重複了一遍，「不能喂小狼吃東西，明天再帶小狼過來找巫姐姐！」

現在化回原型的顧郯自然是做不來撇嘴的動作，無趣地打了個哈欠，尾巴賣力打著方軒迴的手。不管今天晚上誰伺候，麻煩肉湯先來一碗，還有小夥子先把爺放下來成不？

把看起來比方才乖了不少的狼崽放到杜子殷手裡，方軒迴仍舊不放心地警告：「不准咬人！」

呿，這小女孩看起來又沒幾兩肉，說得好像爺想吃一樣。顧郯翻了個白眼，乖乖在杜子殷懷裡窩著，絲毫沒有作為一個將軍讓一個還未出師的天策弟子伺候的愧疚感。

杜子殷如若珍寶似的抱著狼妖，「小狼乖，我帶你回家。」

回家？顧郯來了精神，巴巴地看著杜子殷，快點把爺帶回爺老窩！

江歆看著和狼崽玩起來的女孩笑了笑，把方軒迴拉到一邊低聲問道：「軒迴，你和子殷是在哪邊找到他的？」

「在東原那邊。」少年不明所以，「怎麼了？」

「你可見過下毒的人？」江歆皺眉解釋著，「這毒有問題。」

搖了搖頭，方軒迴道：「未曾。」

「江姐姐！師兄！子殷也沒看到。」杜子殷抱著狼妖蹦躂到兩人身邊，吐了吐舌頭，「子殷發現小狼的時候就這樣了，好可憐。」摸了摸顧郯的頭，女孩繼續說著：「欺負小狼的人一定是個大壞蛋，子殷要把他找出來替小狼報仇！」

……得了吧，妳這人沒槍高的小女孩能給我報仇？顧郯無奈，還有爺也挫了那只破鳥的威風，好說歹說也是個平局，一點都不可憐。

方軒迴一手牽過杜子殷的手，朝江歆點頭示意，「江姐還沒吃過晚飯吧？不如跟我們一起？」

江歆一笑，指了指桌上完成一半的藥物，「我把這些整理好再過去。」

「好。」方軒迴揉了揉女孩的頭，「走了。」

「師兄師兄，你說小狼要叫什麼名字好？」杜子殷蹦蹦跳跳地跟在少年身邊，「叫阿白好不好？」

顧郯一驚，不在意自己身上有傷，好一頓掙扎就是想從杜子殷懷裡逃脫。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憑什麼叫大白！要是你們知道爺的名字，保准嚇死你們！

「不好。」從女孩懷裡接過狼崽，方軒迴皺眉看著自家師妹一臉不悅的表情，「傷好了就送他回去，不准養。」

「為什麼！」杜子殷不滿，「小狼是我找到的，為什麼我不能養！」

顧郯冷冷看著女孩，就算你師兄讓養，爺也不讓妳養，爺是妳能說養就養的嗎？

從廚子手裡拿過兩人份的餐食，方軒迴領著人走到一旁坐下，「妳要是有一天不偷懶，乖乖背兵法，好好聽師傅的話，我就答應讓妳養。」

「師兄你說的！」杜子殷不服，將自己的饢餅撥了一半放到顧郯面前，隨即被少年在腦門上敲了一記，「為什麼打我！」

收回狼妖眼前的饢餅，方軒迴將自己那碗肉湯推到顧郯面前，「剛剛江姐說什麼都忘了？」

顧郯樂顛顛地喝著肉湯，這還差不多，爺都幾天沒嘗到肉味了，小夥子不錯，有前途。

「不能喂小狼吃東西……」杜子殷說得委屈，「可是小狼還沒吃下去嘛……」

「那要是他已經吃下去了呢？」少年慢條斯理地吃著乾巴巴的饢餅，「要是讓妳養他，到最後還不是我照顧。」

「子殷保證以後不會了！」杜子殷把饢餅泡進肉湯裡，撒嬌道：「師兄，你就讓我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