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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有匪君子(十四)
2015/09/29 13:00:00瀏覽88|回應0|推薦3

  從狼牙口裡取得口供後,李承恩隨即寫了密折往上呈,無奈安祿山是聖上當前的紅人,一本折子一呈再呈,就是沒呈到聖上眼下。洛陽和長安不過三日左右的路程,李承恩狠下心往長安去,天策府諸多事務仰賴朱劍秋和眾將軍打理,當前之急是取得聖上的信任。

  招供的狼牙說的不清不楚,誰也不清楚霸刀在朝廷裡安插的勢力有多少,藏劍山莊要往天策府送兵火不免要過關卡,第一批兵火在揚州被霸刀在唐軍裡的人攔下,第二批是葉英親自押送出不了問題,但下一批呢?揚州、金水、武牢關,兵火隨時可能會在這些地方被攔下,若僅僅是扣壓下來倒無甚影響,最怕就是霸刀的人從中作梗,讓兵火入了狼牙軍和安祿山的勢力手裡。

  李承恩仗著腰上的令牌趕在夜禁前入了宮,在下馬碑前下馬,看向高力士往人手裡塞了點好處,「有勞高公公了。」

  「李將軍您說什麼,小人可聽不懂哪。」高力士皮笑肉不笑,不動聲色地將東西放回李承恩手裡。

  李承恩皺眉,跟在高力士身後走,「高公公,我有要事同聖上講,麻煩通報一聲。」

  高力士將李承恩領到外殿,「李將軍在此休息一晚吧,聖上已經歇下了。」

  這會才申時歇下個屁!李承恩腹誹,面上好脾氣地請託,「這事拖不得,麻煩高公公通融一回。」

  躊躇了一陣,高力士才道:「我替將軍去探探聖上意思,至於見與不見,得看聖上心意。」

  李承恩面色稍霽,「勞煩高公公了。」

  儘管有高力士在聖上面前幫襯,李承恩還是足足候了一個時辰有餘才見到當今聖上,向李隆基行了禮,「陛下。」

  「坐。」李隆基看了眼李承恩,神色間隱隱有些不耐,「什麼事非得趕在夜禁之前入宮說?」

  朝李隆基抱拳,李承恩開口:「近日截獲安節度使有謀反之心的證據,物證人證皆有。」

  眉眼向上微微一挑,李隆基擺弄著羊脂玉扳指,漫不經心,「物證何在?」

  「在這裡。」李承恩從懷裡拿出一個油布包,裡頭放著幾張信箋,上頭寫了些暗語,大抵是說明一些行動的情報,落款正是安祿山的私印。

  李隆基放下信箋,「安愛卿作為三道節度使,聯絡一些行動乃是正常,李將軍多心了。」

  李晨恩不答話,又拿出另一份信箋,「陛下,安節度使同霸刀聯合,手裡握有近十九萬的兵力,手下的將領皆為胡人,又讓胡商四處經商,遲早養虎為患!」

  「李將軍統領東都天策一府應當清楚得很,訓練行軍何處不需要錢?何處不需要軍火?」李隆基收起信箋,冷冷看著坐在身前的將軍,「這信朕留著了。朕希望李將軍記得一點,攘外必先安內。」

  壓下一肚子火,李承恩過了半晌才道:「……是。」

  「時間晚了,朕讓高力士給將軍安排休息的地方。」李隆基話一說完,徑自出了外殿。

  李承恩恨得咬牙,天策府上下哪個不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攘外必先安內,這擺明了李隆基不信他這一套說辭,寧可相信那安老賊的諂媚馬屁!

  「李將軍。」高力士出聲拉回李承恩的思緒,「請隨小人來。」

  李承恩雖然滿腹怒火,卻也明白遷怒是不對的行為,對著高力士扯開一抹苦笑,「方才有勞高公公通報了。」

  「哪裡的話,小人只是能理解李將軍的一片苦心罷了。」高力士帶著李承恩來到一處偏房,「將軍今晚先於此暫宿一宿吧。」

  朝高力士點頭致意,又往人手裡塞了好處,李承恩道:「多謝高公公。」

  高力士笑著受了禮,不動聲色,「李將軍好好休息吧。」

  送走了高力士,李承恩滿腹心思地跺回房內,看著床褥上細緻的針腳,剛才壓下去的怒火無來由地再度竄上。聖上不如當年了,我李承恩為大唐盡忠數十載,不貪謀名利,豈會輕易拿軍國大事兒戲?安祿山那賊子就算在忠心,手裡握有十九萬大軍,權勢如日中天,懷有貳心早人盡皆知了!

  「攘外必先安內。」李承恩冷哼,好個攘外必先安內,拐個彎暗指天策府無端挑起事由擾亂軍心,死死掐著桌沿,子虛烏有!天策府自太宗登基以來,一心向著大唐,守了大唐近百年,如今聖上倒是不辨忠奸,寧可相信那胡人!

  李承恩除了甲胄,合衣坐臥在榻上,「總為浮雲能蔽日……何止愁之一字啊……」*

  儘管內心再憤懣,李承恩明白當務之急是解決霸刀在官府裡安插的人,先確保住藏劍和天策府之間的交流溝通無礙,至於日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希望屆時聖上能夠分明忠奸,明白誰才是真正為大唐盡心效忠的。

  據狼牙的口供,霸刀的打算無非是打算截住藏劍送往天策的兵火,讓天策府和藏劍山莊一同冠上謀反之名,一旦天策府在聖上面前毫無信用,安祿山連同幾個心腹和狼牙揭竿起義,這天下歸誰,再清楚不過。

  雖天策府在唐軍內也有勢力,卻有安祿山的人馬處處制肘,想要大動作地徹查霸刀的人不免打草驚蛇。李承恩眉目深鎖,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動用軒轅社的力量,狡兔三窟,天策府自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系統,可一旦動用軒轅社,在聖上眼裡就坐實了天策府唯恐天下不亂之心。

  軍心是種奇妙的東西,在沙盤推演裡看不出來,然而到了戰場上卻是足以影響戰局的重要因素。今日天策府沒辦法取得聖上的信任,又準備動用軒轅社,君心不在三軍之上,就算將領再怎麼鼓舞士氣,也難以振奮起軍心。一旦軍心崩潰,則戰局如喪家之犬,任誰力挽狂瀾也救不回。

  李承恩暗罵不停,在榻上反復思量,又逐一推翻先前的構想,竟是整宿未眠。一過了夜禁時間,李承恩牽了馬離開宮裡,頭也不回地往洛陽的天策府趕。

——

*出自李白《登金陵鳳凰台》: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三台半落青山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此詩約作於天寶六載,故事線此時大約是在天寶十二、十三年左右,因不知李白此詩在當時的傳誦程度如何,在此借用,若有誤請勿追究。


2015.09.28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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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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