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留在這裡，祈姑娘不會欺負你的。」楊浥塵拍拍愛馬，轉身面對公孫祈，「有勞祈姑娘了。」

　　麟駒不滿地打了個響鼻，用頭拱著楊浥塵的肩胛。楊浥塵從懷裡掏出一把枯黃的皇竹草，看著麟駒不領情的表情哭笑不得。她不是沒想過帶著麟駒去君山，但就是怕長途的水路麟駒受不住，再者接下來的路程用不上馬，帶馬也是累贅。

　　白洵燕走了過來，冷冷看了麟駒一眼，「安分點。」

　　麟駒將頭藏在楊浥塵身後，楊浥塵反手安撫著，「乖，等著我。」

　　「拿著路上吃。」公孫祈把包裹塞到楊浥塵手裡，「記得入秋回來吃喜酒。」

　　楊浥塵點頭，「我們走了。」

　　白洵燕朝公孫祈點頭示意，「走吧。」

　　前日已經同船家打過招呼，白洵燕領著楊浥塵上船，拿了包裹裡的包子吃，「妳若有什麼話就直說。」

　　「啊？」楊浥塵咬著包子，含含糊糊地說：「師父你說什麼？」

　　「食不言寢不語，妳吃完再跟我講。」白洵燕起身走出船艙，「我就在外頭。」

　　楊浥塵被弄得糊塗，三兩下吞下包子追了出去，「師父你剛說什麼？」

　　從江面收回視線，打量著楊浥塵身上被穿得直板板的齊胸襦裙，白洵燕半晌才開口，「將來的事，妳怎麼想？」

　　「我……」楊浥塵低下頭，以彆扭的姿勢坐在白洵燕身邊，「以後看是開個武館教孩子們練拳還是怎麼著都行。」

　　「妳就沒想過隨師父入惡人谷？」白洵燕歎了口氣，「谷內也有些天策弟子，多少有個照應。」

　　楊浥塵搖頭，「江湖這灘水深不見底，我怕找不回自己。」

　　白洵燕默默遞了杯茶給楊浥塵，「妳有自己的打算就好，天策府滅門總還有些人惦記著天策的好，妳別太難過。」

　　「我知道。我想回天策府看看，至少去凌煙閣和將軍冢上個香。」楊浥塵捧著茶，紅著眼角抬起頭，「以後的事再遲都得等喝完祈姑娘的喜酒再盤算。」

　　伸手揉了揉楊浥塵的髪，白洵燕開口：「跟我講講那個丐幫吧。」

　　「穆濤？」楊浥塵見白洵燕點頭，繼續道：「武功不好，但是做飯很好吃。」

　　白洵燕挑眉，「就這樣？」

　　「就這樣。」楊浥塵頷首，心裡有太多感覺無法一一細說，只得以這短短幾字作結。

　　「就這樣妳怎麼敢把為師那幾壇青田交給他！」白洵燕暴起，「妳知不知道為師釀的酒在外面可是千金難求！」

　　「我相信他。」楊浥塵微微一笑，「他答應過的事情不會黃了的。」

　　輕哼一聲，白洵燕開口：「丐幫弟子不可輕信，為師就被丐幫弟子偷過酒！當初答應得那一個叫響亮，結果呢！」

　　楊浥塵有些好笑，「酒被喝光了？」

　　「何止是喝光！還砸了我的酒罈子！我可花了好多時間尋人幫我特地造的酒罈子！」白洵燕想起往事，危險地瞇起眼，「結果我就用落鳳把他從昆侖抽去南屏山，偷喝我辛苦釀的酒的人都該死！」

　　莫名激靈了一下，楊浥塵小心翼翼地開口：「師父要是穆濤以為我死了給喝了那幾壇青田呢？」

　　沉沉看著自家徒弟，白洵燕只送了她一個字，「死！」

　　「師父，酒這東西嘛，是身外之物，沒必要這麼計較對吧？」楊浥塵暗叫不妙，這要是穆濤真給喝了，肯定還連帶她這條池魚。

　　「酒是身外之物的話，那妳以後別喝酒了，連米酒都別喝。」白洵燕拋下話，徑自走進船艙閉目養神。

　　楊浥塵心知這是沒得談了，坐在船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兩岸景色，含笑低語，「原來他回去都是看著這樣的風景嗎？」

　　相比楊浥塵兩人的悠閒，在君山的穆濤可就沒這心情欣賞洞庭湖的風光了。

　　好不容易將青田從土裡刨了出來，算了算整整少了兩壇。穆濤自己沒留多少好酒，拎著君銘去找穆竹，美其名說是探望長輩，實際上打著讓君銘陪穆竹過招拖住穆竹的心思，自己就趁著時間潛去老酒鬼的酒窖找酒。

　　「師父！我帶著臭小子回來看您啦！」穆濤踢開竹門，大聲囔囔，反正門不是自己家的隨便踢。

　　穆竹頭泡在酒罈裡，連抬頭都捨不得，甕聲甕氣地說道：「可捨得回來看老朽了，找著姑娘過日子了？」

　　「師父！」穆濤將人從酒罈子裡拉起，「我就帶著臭小子回來給您看看長進沒有。」

　　「大叔你！」君銘看著穆竹乾笑，「師祖好。」過河拆橋！賣友求榮！見色忘友！君銘在心裡亂罵一通也不管自己罵的是不是對的。

　　穆竹拍了拍君銘還沒長開的身子骨，拉著人往外走，「銘兒陪老朽這把老骨頭玩玩，別理你師父。」

　　穆濤在暗處給君銘點了贊，自己摸去廚房後頭的酒窖，看著架上滿滿的酒罈頓時有點頭疼，只得往深處找。這老酒鬼藏得最裡面的肯定是最好的酒！

　　正看著架上一壇壇的酒，穆濤突然看見熟悉的圖案，拿下酒罈抱在懷裡，手指摩挲著酒罈上的萬花印子，「這是……」那女人師父釀的酒？老酒鬼怎麼會有這酒，而且還有三壇？

　　「嘖，不管了。」穆濤提了兩壇酒就往外走，大輕功從來沒使得這麼溜順過，將酒放到自家廚房，想了想提起一早做好的叫花雞往回趕。

　　君銘哀嚎的聲音遠遠傳來，「師祖，咱別打了行不？」

　　穆竹仰頭灌了口酒，隨意揩去嘴角殘存的酒，「沒跟你打，我們就玩玩。」

　　「都別玩了，來吃叫花雞，我今天早上剛做的。」穆濤裝作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我可是在邊上嗆了燒刀子呢。」

　　微微瞇起眼，穆竹輕哼一聲，毫不客氣扒下雞腿就啃。

　　君銘扒下另一隻雞腿，湊到穆濤身邊，「你這是浸酒罈子了是吧？滿身酒氣。」

　　「瞎說什麼呢臭小子。」穆濤悚然一驚，小心翼翼地窺看著穆竹，「要是不夠吃我再去弄些吃的。」

　　穆竹揮手，「快去，老朽可還餓著呢！」

　　解決完手上的雞翅，穆濤點頭，「這就去。」

　　「大叔我要吃烤魚！」

　　用油膩膩的手按上君銘的頭，穆濤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