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葉暉的擔憂，葉英還真沒將這件事往心上去。他一路走回天澤樓，沿路有不少人練習著劍法，畢竟都是山莊裡的弟子，葉英回應著他們的問候，也順道問問練習的情況，或指點一二。

他感覺得出來他在指點的時候，有不少弟子心緒激動，甚至把本該會的劍法全給忘了。葉英笑笑，「劍本無鋒物，一招一式只是個外型，重要的是你們的心。輕劍也好，重劍也罷，用心去感受你們手裡的劍，相信你們能夠聽到劍的聲音。」

「是！大莊主！」弟子們或有疑惑，或茅塞頓開，此時都異口同聲地抱拳回應，手裡的劍卻不曾放下。

「你們繼續吧。」葉英點點頭，繼續往天澤樓走去。

天澤樓還是一片寧靜，仿佛世間萬物不管多麼喧囂的聲音來到這裡，都被這裡的空氣沉澱下來，化作一片棠花瓣緩緩飄落。

葉英仰頭感受著拂在臉上的棠花瓣，輕輕笑著，這裡的確沒有劍氣呢，那就不必擔心會妨礙她的修行了，只是……

皺起了眉，葉英試探性地開口：「蘭苑？」

沒有回應。

羅浮仙不在這裡，葉英摸索著坐在棠花樹下，指端輕輕觸碰著棠花的樹幹，「蘭苑？」

沒有回應。

「妳在嗎？」葉英感覺到有人輕輕拉扯著他的頭髮，輕笑出聲，「剛剛沒聽到我叫妳嗎？」手往後一摸，卻發現是當日的鳥兒，讓鳥兒站在掌心，葉英問道：「她呢？」

鳥兒似懲罰一般啄著葉英的手，發出憤怒的聲音。

「她出事了？」葉英皺眉，怎麼才幾日未見就出事了？

比起同天策府的協定，葉英更擔憂蘭苑的狀況，他感覺到鳥兒帶著怒氣又啄了他一口，「帶我去找她。」

鳥兒在葉英手上跳了跳，愣是不帶路。

「怎麼了？難道你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葉英眉頭擰成個川字，果然山莊的劍氣還是傷到她了嗎？

驀地一道清冷的女人嗓音在葉英身後響起，「葉莊主別那麼咄咄逼人，這些小輩可不欠你什麼。」

「妳是誰？」葉英微微側頭，神情複雜，竟是連尋常的禮貌也顧不上了。

「我名墨舒。」女子伸手一招，鳥兒飛到墨舒身邊，不再同葉英親近。她笑笑，「小苑現在無甚大礙，只需在我那靜養幾日即可，葉莊主不必擔心。」

說的總比做的容易，墨舒講得輕輕巧巧，葉英又如何真的放下心。「還請前輩跟我說說她現在的狀況，」葉英躊躇了一陣，繼續道：「莫不是山莊的劍氣傷了她？」

墨舒爽朗一笑，「葉莊主多慮了，小苑自幼同這劍氣相處，劍氣於她是有益無害。」

「那麼……」

聽出葉英語氣裡的困惑，墨舒尋了個藉口搪塞，「葉莊主可聽過我們妖類到了一定時機會遭遇天劫？」

葉英想起那日的白蛇也是離開此處去渡劫，遂點了點頭，「聽過。」

「小苑便是到我那處避劫了，山莊凡胎眾多，於此歷劫未免牽連一二。」

「這天劫如果度不過去該如何？」葉英突然之間明白了自己同蘭苑之間原是橫隔了那麼大一道鴻溝，自己縱是悟出了心劍也幫不上她。

「度不過去也就不用想接下來該如何了。」墨舒的聲音比剛開始聽起來更冷，直讓人周身墜入三尺冰窖之中。

葉英不自覺握緊拳頭，「前輩這話什麼意思？」

墨舒直直看著葉英好一陣，知道葉英要是不問出個所以然絕不會輕易放棄，歎了口氣，「耗盡百年修行，與尋常樹木並無二致。即便小苑再耗費一個百年，重新修成妖身，也不再是葉莊主所認識的那個蘭苑了。」

葉英皺眉，人類的一生只有一個百年，要是蘭苑度不過這關，不就意味著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看著葉英深沉的臉色，墨舒道：「葉莊主，我知道這麼說有些過分，可我們妖類的修行不比人類，還請葉莊主不要讓小苑太習慣你的存在，這對小苑、對你有益無害。」

「葉某明白。」葉英點點頭，伸手想要解下腰間的香囊，卻被墨舒打斷。

「那香囊還是請葉莊主留著吧，畢竟是小苑的一番心意。小苑一向不喜歡我管束她太多，這次前來已經過了界，今日之事望葉莊主別在小苑面前提起。」

葉英將香囊重新掛回腰間，再抬頭的時候，哪裡還有墨舒的氣息，就連鳥兒都不見蹤影，他第一次覺得天澤樓這個地方靜得可怕。

他走回天澤樓前，喚來羅浮仙，「今日讓晚飯送去樓外樓那裡吧，我同二弟一塊吃。」

「是。」羅浮仙讓人前去知會葉暉，走回來後端詳著葉英的臉，「您不太開心，能告訴我嗎？

葉英一笑帶過，「無非是和天策府有關的事情，待會我和二弟再商量商量。」

「如此就好，若是有什麼想不透的事，還請您告訴我。」羅浮仙說得認真，「兩個人一起想總比您一個人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