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之前的日子，平淡無常，卻不嫌無趣，只是好像少了些什麼。葉英還是那個葉英，在天澤樓前靜修，心裡卻沒存半點靜修的心思，然而現在的情況卻不容他多想。

天策府傳來急書，要大量購買兵器鎧甲，金銀後付，讓一向沉著的二弟難得慌了神，「這些量就算是山莊不休不息，一年之內也備不起來，大哥要不我們先和李統領商量一下吧。」

葉英聽著葉暉的話，皺眉道：「此次送信來的是哪位將軍？」

「是宣威將軍，」葉暉頓了頓，「她說過幾日李統領會來商討相關事宜，這回她只是前來送信，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葉英怔神，「宣威將軍如今在何處？」

「我先讓人領她去休息了。」

微微頷首，葉英半晌才道：「一切等李統領來再做定奪，這幾日先讓劍爐主事趕出一批兵器吧。」

「我明白，已經讓人去通知葉泊秋了。」葉暉恢復了往常的沉穩，眼裡卻依舊愁雲密佈。藏劍山莊做的是軍火生意，政局變化如何能不清楚？葉暉只希望這次生意別出什麼岔子，否則牽連山莊不說，怕是要砍頭的罪。

葉英走出樓外樓，仰頭感覺著陰沉的日光，「羅浮仙，該要變天了吧？」

羅浮仙不知道方才兩人討論的事情，只笑笑道：「是啊，再過一陣子就是梅雨季了呢，到時海棠可能也要謝盡了吧。」*

葉英不再言語，他即便不過問山莊的生意，還是能察覺到當前的狀況有多不對勁。有時候看不見了，反而能看見更多。

曹雪陽來去匆匆，反觀李承恩趕了幾天路，倒是氣度自若，收起方才簽訂的協議，「如此，勞煩了。」

藏劍山莊和天策府是長期合作的關係，談起生意內容也快，只是李承恩的說辭不免讓實際當家的葉暉有些擔心，「李統領，這情況會不會牽連到山莊？」

李承恩這時只恨沒帶朱劍秋那條老狐狸出來，只得實話實說，「說不會牽連是騙人的，一旦情況穩定下來，我自當上書力保藏劍山莊安全無虞。」

葉英笑笑，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若是戰事吃緊，李統領儘管開口便是，藏劍山莊自當全力相助。」

「多謝葉莊主。」李承恩繼續說道：「到時還請藏劍山莊多多擔待了。」

葉英發話在前，葉暉心裡苦笑不已，表面卻做得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危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李統領不開口，藏劍山莊也會同天策府謀劃一二。」

李承恩打滾官場多年豈能不知此時葉暉說的不過是場面話，而葉英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只好抱拳謝過，「軍務在身，恕我不能久留，不用多送了。」

「李統領慢走。」葉暉本想安排李承恩休息幾日的，現下聞言一怔，快步陪著李承恩出去。送走了李承恩，葉暉走回樓外樓又是一副愁雲慘霧的面容，「大哥，這件事不好辦啊。」

葉英自是看不到葉暉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說有什麼人會突然出現，又無緣無故地消失？」

葉暉不明白葉英在講什麼，只當是在講和天策府的這筆生意，便道：「山莊和天策府做了那麼久的生意了，這次該不會跳票吧？」

葉英回過神，「和朝廷做生意小心點，不至於出什麼大岔子。」

葉暉苦笑，這不是山莊這邊謹慎小心就能保證全身而退的事情，卻不知從何向葉英解釋。葉英能夠悟出心劍守護山莊，卻不懂得人世商場上那些八面玲瓏的手段。

葉英靜了半晌，心知自己不是塊做生意的料，開口道：「作為莊主，我知道你不會讓山莊陷入險境；作為兄長，我相信你的決定。這其中一切全憑二弟做主，有勞二弟多多擔待了。」

「山莊就是我們的家，大哥說這話未免太過生分。」葉暉一掃先前陰鬱的擔憂，輕輕一笑，「更何況山莊裡人才輩出，身為山莊的一員自然不會陷山莊於險境而棄之不顧。」

葉英微微側頭，似笑非笑，「那是自然。」

葉暉看出葉英的心不在焉，遂道：「今日商討，大哥想必也累了吧，讓羅浮仙陪你回去天澤樓吧。」

「我讓羅浮仙先去休息了，」葉英笑笑，「無妨，許久沒在山莊內走走，就當是放鬆心情。」

「大哥，不如我們——」

「二莊主！」一名藏劍弟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看見葉英有些意外，「啊！大莊主！」

葉暉方才正想跟葉英提議去天澤樓一起試試今年送來的龍井新茶，此時被打斷卻也不惱，「出了什麼事了？」

那弟子緩過氣，「劍爐那裡出了點事，請隨我去看看。」

「好，走吧。」葉暉看著葉英，「大哥你自便吧，我先去看看什麼狀況。」

「恩。」葉英頷首，「你趕緊去吧。」

葉暉同那弟子風風火火地趕往劍爐的方向，葉英則是慢慢步出樓外樓，往天澤樓的方向走去。

——

*西府海棠花期4月中開始，維持兩個禮拜；西湖梅雨季大約是六月底開始。文中海棠正好是盛開的時間，大約四月下旬，和梅雨季時間湊不上，考據勿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