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清明（藏秀）

他記得那日盛暑艷陽穿過林間在地面投下的斑駁光影，他也記得剛出師那年踏上揚州的岸時耳邊傳來的喧囂太平，他甚至也記得那個清明午後雨後新泥的味道。

又是清明時節，雨疏落落地打在揚州的屋簷上，打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打在遊人的傘上，最後全收進了西湖的沉靜裡。葉無溯撐著傘，任雨淅瀝瀝地打在傘上，蹲下身，手指顫顫覆上墓碑上有些模糊的字，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也是，想說話的對象已成黃土白骨，對一個墓碑還能說些什麼呢？更何況他連墓穴裡躺著的人是誰都不認識，像是一個根深蒂固的習慣促使他年年清明來到這墓碑前，就連該緬懷什麼，如何去緬懷都無從知曉。

葉無溯收回手，起身，心裡並不痛快，總感覺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從小引以為傲的記憶如此簡單地缺了角，怎麼也尋不回。

「你……」

葉無溯朝來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壓低傘簷，轉身就要走，卻被對方出聲攔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葉無溯淡淡地搖頭，問道：「妳認識我？」

「本該認識的，你若是想不起來就算了吧。」女子看了眼墓碑，這是她五年來第一次回來，除了生了些青苔，墳墓被葉無溯整理得很好。

「妳知道這裡面是誰嗎？我總覺得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卻什麼都想不起來。」被人揭開自己記憶裡唯一留白的一塊，葉無溯顯得有些煩躁。

女子摸上濕漉漉的墓碑，「是我師妹。我不會告訴你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我說得再多也不過是別人的故事，你若是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葉無溯沉默地點頭，「告辭。」

女子看向葉無溯離去的方向，低聲喃語：「師妹，真不枉妳為了他棄了雙劍，一舞霓裳，又為了他千里迢迢跑來苗疆向我求蠱，只可惜有些事情並非是下蠱便能抹除的……」

清明的雨依舊沁著絲絲的寒，女子沒待多久便離去了，留下一座其實底下什麼都沒有的空墳，以及剛被人擺在一旁的粉色扇子，等著來年清明的時候被人造訪。

②    丐唐輕功組

丐哥和炮姐兩人確定關係後，隨意尋了處山村定了下來，出門卻是極少用各自門派的輕功了，於是村子裡的人只當他們是尋常夫婦，而非江湖弟子。

某日丐哥心血來潮拉著炮姐到村子附近的山頂，「媳婦，我帶妳飛，好不好？」

炮姐看著丐哥充滿期待的眼睛，點頭。心道丐幫煙雨行以多人輕功著稱，不至於出問題，若是真要摔下去了，我再把機關鳶拿出來便是。

丐哥咧嘴一笑，退了幾步，攬住炮姐的腰，借力將炮姐往更高的地方扔，又穩穩把炮姐圈在懷裡，「好玩吧？」

炮姐笑笑，只向周邊更高的山峰，「再來一次，我們去那裡。」

「好。」丐哥乘著氣流，攬著炮姐往更高的地方飛去，山峰近在咫尺，「媳婦，注意了。」

炮姐點頭，被丐哥扔出去的同時，借力往高處飛去，不料一陣強風從側面吹來，失了重心，直直往下墜去。

「媳婦！」丐哥見狀連忙追去。

「該死。」炮姐拉開身後機關鳶的活動竹片，調整下墜角度，展開機關鳶。她唐門弟子機關鳶拔地百尺，就這麼摔死也太可恥，更何況是在情緣面前摔死。

方展開機關鳶的一瞬，就聽見丐哥在邊上痛呼，「痛痛痛！媳婦妳的機關鳶打到我了！」

「你沒事吧？」炮姐看不見機關鳶上方的情況，只得慢慢迴旋往低處去。

「疼死我了！回去肯定淤血一大片了！」丐哥從機關鳶側翼爬到正中，「媳婦，上面的景色真好。」

「……你趕緊下來，這機關鳶載不了兩個人。」還能閒聊，看來也沒多嚴重。

「不行啊，媳婦我受傷了！」丐哥仰躺在機關鳶上，好不快活。

炮姐見快到地面了，壓低機關鳶前頭，隨即又抬高，將丐哥摔在地上。

「媳婦！我摔下來了！」丐哥淚眼汪汪地看著前方收著機關鳶的炮姐。

「沒多高，摔不死。」

「媳婦！」

「再吵晚上睡廚房。」

「媳婦！」

「滾。」

2015.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