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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段子.每周練習004
2015/03/08 23:26:07瀏覽69|回應0|推薦3

    陣營(策花)

秦頤川師承天策府,同府內新兵一樣站過崗,參加過上陵圍獵,也曾被師兄師姐一槍挑翻在地。後來學成了,也在官府內謀得一官半職,卻覺得這些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更何況官府內那些阿諛奉承暗飽私囊狗屁倒灶的破事,令他心生厭煩。

他才明白,所謂的正人君子不過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手裡沾了血,誰都別說自己有多乾淨。

後來他辭去官職,入了江湖,卻因從前在官府調查的案件,被浩氣盟的殺手追殺,到了楓華谷的地界不慎重傷,隨瀑布跌入深淵。

「你醒啦。」秦頤川醒來的時候聽見的便是這個聲音,清脆溫和,一如聲音的主人一樣。

女子走入屏風內,像安撫小動物似的安撫著秦頤川,「這裡是平頂村,已經沒事了。你身上只是些皮肉傷,看起來嚴重了點而已,沒什麼大礙,只是你泡在水裡太久了,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了,不過我幫你處理過傷口了。」

「多謝姑娘搭救。」女子的聲音讓秦頤川慢慢放下戒心,開口問道:「軒轅社秦頤川,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萬花源庭夏。」她頓了頓,「我看你的裝扮應是天策府的人吧?軒轅社是?」

秦頤川失笑,「我非天策府中人,只是以前和天策府有些干係罷了。」沒有解釋自己已經退出天策府,而是以天策府在江湖勢力的身份行動。

「原來如此。」源庭夏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不知你今後如何打算?那些人看來不會輕易放過你。」

「如此,我不便在此久留,免得拖累姑娘。」秦頤川心下一驚,連忙起身。

源庭夏拿出一個瓷白藥罐,攔住穿好銀甲的秦頤川,「等等,這你帶著,受傷的話往傷口撒上一些,能馬上止血。」

秦頤川接過藥罐,向源庭夏一抱拳,「多謝姑娘,告辭。」

後來兩人再見是在陣營攻防時,只不過他是惡人谷的暗衛,負責刺探敵情和燒毀對方糧草,而她是浩氣盟的隨軍大夫。

「妳……」秦頤川斷斷沒料到會在此看到源庭夏,不得分了神。

「你快走。」源庭夏越過秦頤川的身子,看到不遠處趕來的守衛。

秦頤川點點頭,轉身就走,聽到後頭傳來的對話。

守衛質問:「源大夫,妳做什麼?」

「他是我的病人。」

「他可是惡人谷的人!」

後頭的聲音逐漸被風吹散,隱隱還能聽到守衛依舊在咆哮些什麼。

秦頤川回到惡人谷據點之後,因為沒達成任務受罰,卻也不甚在意,只是暗自擔心自己給源庭夏惹出不小的麻煩。若說拷問的手段,浩氣盟可不比惡人谷仁慈。

「秦頤川!」谷內與他相熟的葉臨杭喊道,「谷主要你過去找他!」

「知道了!」秦頤川回道,暗自思忖自己近來是否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走過三生路,到了烈風集,秦頤川再一次決定除非有要事,否則不會再靠近此處。忍著王遺風殘破的笛音,秦頤川恭敬地喊道:「谷主。」

「你來了。」王遺風雲淡風輕地放下笛子,「這位是萬花的源庭夏,這幾日你且帶她認識認識環境。」看著秦頤川欲言又止的表情,又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行了,你們走吧。」王遺風再度拿起笛子,湊到唇邊。

在王遺風吹出第一個音之前,秦頤川連忙拉著源庭夏跑離現場。出了烈風集之後,源庭夏揉揉飽受笛聲摧殘的耳朵,「真難聽……」

秦頤川只笑笑,問道:「妳之前不是在……」

源庭夏低下頭,「我原本以為進了浩氣盟,就能行俠仗義,結果反而卻看到許多人仗著浩氣的名聲,欺負弱小,浩氣盟……已經從根本潰敗了。」

「妳還記得之前追殺我的那些人吧?他們就是浩氣盟的人。」秦頤川點點頭,「可是就算妳退出了浩氣盟,怎麼也來了惡人谷?」

「還不是擔心你嘛,腦筋都不會轉一下的,要是你又受傷怎麼辦?」

「我……」秦頤川被堵得無話可說,索性帶開話題,「我先帶妳四處走走,介紹一下環境吧。」

源庭夏落在秦頤川身後,嘟噥著:「這個呆子。」連忙趕上秦頤川,「你等等我!」

 

    全力逃走唐毒)

笛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清脆的銀飾碰撞,曲荇趁亂回頭看了一眼,足尖點在山岩上,更發奮力地逃亡。

唐謹半張臉隱在面具下,勾起冷酷一笑,「咔嗒」,千機匣瞄準了曲荇的背心,卻又刻意偏了些,對上她的腳窩。他手上一扣,箭鏃急飛,卻像是算準了曲荇的行動,堪堪釘入對方腳窩。

唐謹踱著漫步,「妳可服氣?」

「哼。」曲荇撇過頭,不理會眼前的男人。

「妳當知道,唐門的人沒幾個是有心的。」他笑笑,用化血鏢抬起曲荇的下巴,「那箭上淬了毒,可我現在暫時不想殺妳,妳一個補天想必能自救吧?」

曲荇半瞇著眼,「中原人,你到底有何居心?」

「不過想玩個遊戲罷了。

 

    懸想(花羊)

「大夫!你快來看看!」

「來了!」宋徽應了一聲,安撫著眼前的傷患,「再換一次藥就無大礙了,你好好休息吧。」

跟著新兵快步來到一處營帳,掀簾走進,熟悉的道袍讓宋徽愣了愣,血染得床榻成暗紅。

「……祁煙,妳醒醒。」顫抖地握住她的脈門,宋徽乾啞的聲音連自己都訝異。

「唔……」祁煙費力地睜開眼,扯出一抹笑,「沒事的。」

「我為醫者,需安神定志……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宋徽默念幾次當初入門的誓言,定了定神,指尖卻依舊無法平穩地拿起銀針。

「傻子,我說我沒事的。」祁煙用血污的手背碰了下他的手。

宋徽俯下身去,抱住她,眼淚融進了她的血中。怎麼可能沒事?他是醫者,他比她還清楚得很,她只是吊著最後一口氣罷了。

祁煙埋在宋徽的懷裡,聞著熟悉的藥香,「我累了,帶我回家……」

「好,我們回家。」宋徽哽咽著,抱住斷了氣息的女子,恍惚間想起她離去前的笑。

「待我回來,我帶你回華山看雪好不好?」

笑得那麼燦爛,全然沒有純陽弟子應有的仙風道骨,笑得就好像此行的目的只是去附近的茶館喝茶,而不是刀劍無眼的戰場。

那時他笑笑,「好,看完了雪,我們回花海,搭個屋子,柴米油鹽醬醋茶。」

「恩!等我回來!」

祁煙走了,留下宋徽獨獨一人看過花海的星和月,隻言片語都吝於施捨,而如今再多都成懸想了。

 

    回頭是岸(佛毒)

「施主,回頭是岸。」

那日苗翎心情正好,隨手替路旁的傷患療傷,剛種下冰蠶蠱,就聽得一名少林弟子頌了一句「阿彌陀佛」,向她勸道。

冷笑一聲,苗翎知道中原人對他們苗疆蠱術多有誤解,卻也懶得解釋,只道:「和尚,你跟我說說,所謂的回頭是岸,回的究竟是哪個岸?」

道肆愣了愣,作揖回道:「我佛所在即是岸。

「我可不信你的佛。」苗翎揮手走遠,引得身上的銀飾一陣叮鈴。

道肆嘆了一聲,在她身後喊道:「施主若是有意,小僧隨時可渡妳回岸。」

苗翎再次遇到道肆,正是烽煙初起,戰事雖說是一觸即發,可仍舊有迴旋的餘地。當時她在簡陋的軍營裡驅使蠱蟲替人療傷,在不了解蠱術的道肆眼裡,卻以為她欲使蠱奪人性命,隨即一聲喝住苗翎的動作。

「施主!何苦為虎作倀,替叛軍賊子取人性命?回頭是岸。」

苗翎不屑,「哼,和尚,你那隻眼睛看見我取人性命了?」

道肆一本正經地道:「妳那蠱蟲鑽進皮肉之下,啃肉食骨,小僧沒看錯吧?」

「很可惜,你看錯了。」苗翎輕輕拍了拍傷患,拾起蟲笛往下一個傷患走去,「和尚,這回你可看清楚了,這軍營裡哪個傷患因我而死的,又有哪個傷患為我所救。」

苗翎將蟲笛湊到唇邊,驅使蠱蟲鑽進傷兵的傷口,眨眼之間傷口表面癒合,隱約可見蠱蟲在皮肉之下爬動,而傷兵的臉色卻是逐漸舒緩。

「喏,你都看到了吧?還勸我回頭是岸麼?」苗翎放下蟲笛,定定地看著道肆。

道肆面有赧色,「這位施主對不住了,是小僧誤會妳了。」

「沒事,」苗翎揮手,「我叫苗翎,可不叫施主。」

「苗施主。」道肆作揖,「小僧去為士兵們祈福了,告辭。」

硝煙從北方吹進了兩京,當今聖上帶著楊貴妃匆匆逃亡四川,風聲告訴人們,沒有希望了。

道肆在帳外站定,「苗施主。」

苗翎揩去額角的汗,轉身皺眉,「你們少林寺的大和尚不是說了封山靜修嗎?」

「是小僧修行不夠。」道肆笑笑,「小僧終究俗念太多,放不下世人。」

「好端端的放下世人作啥子?我們女媧娘娘就沒讓我們放下世人。」苗翎讓道肆進入帳內,「要我說,你的佛祖才奇怪。」

道肆接過茶,只是道了聲謝,不妄言。

苗翎在道肆對面坐下,「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無甚要緊之事,就是來辭行的。」

苗翎不解,「辭行?和尚,你接下來要去哪裡?現在不管什麼地方都亂的很吶。」

「小僧欲去潼關。要是潼關破了,小僧放不下的紅塵也就沒了罷……小僧仍舊不忍看世人在戰火之中掙扎求生。」道肆抬起頭,堅定地道:「既然小僧放不下這紅塵,便捨身渡之吧。」

苗翎默然無語,她沒有道肆那般為不相干的人捨身的奉獻精神,她只想盡自己能力所及,救回眼前每一個人,比如道旁的病患,比如這軍營裡的傷兵,比如……他。

苗翎笑笑,「那正好,臨行前我送你個禮物吧,把眼睛閉上。」

道肆依言閉上雙目,只聽耳畔蟲笛悠悠響起,蠱蟲鑽進自己肩窩,安靜地蟄伏著,並無不適。

「和尚,好啦。」苗翎笑鬧著拍了拍道肆的光頭。

道肆摸著肩窩,「苗施主,這是?」

「這是我們苗疆獨有的蟲蠱,必要時或可救你一命。」苗翎將道肆推出帳外,「大軍拔營在即,你該回去整裝了。」

道肆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苗施主,小僧……後會有期。」

只是道肆沒想到再會之期來得如此之快。

苗翎也隨著後勤部隊前去潼關,不想剛駐扎下來,正是忙亂之際,狼牙軍發起突擊。糧草自是狼牙軍此番突擊的重點,沒了糧草,餓個十天八天,任是神兵天將也沒力氣上戰場了。

當眾人連忙去救火,試圖搶回糧草之時,一小撥的狼牙軍從山壁攀爬而下,直往軍營最後頭的傷兵營而去,那裡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為首的狼牙軍對視一笑,甕中之鱉,任人宰割。

苗翎一看事態不對,連忙讓傷患往後撤,自己執著蟲笛立在前方。苗疆蠱術,既然能救人,便也能殺人。

蟲笛響起,道肆猛然回首,看向傷兵營,向身旁的人喊道:「不好!傷兵營有狼牙軍突擊!」

一旁的人拉住道肆,「現下之急是搶回糧草,傷兵營只能……」

對方沒說完的話,道肆心裡清楚得很,「可大夫們都在傷兵營啊!」

那人一聽也變了臉色,「走!」

待道肆趕到之時,狼牙軍高舉著刀,眼看就要往苗翎後頸砍下,連忙捏了個捨身訣,替苗翎擋下攻勢。

「和尚你……」苗翎瞠目看著身後的道肆,背後綻開了一片血花。

道肆不可置信地抱著軟倒自己懷裡的苗翎,「怎麼會……捨身訣怎麼會……」

「好好活著……」

這是道肆從苗翎口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狼牙軍被擊退了,道肆無所感,看著苗翎躺在榻上平靜的面容,就好像隨時會睜開眼,問他「回頭是岸,回的究竟是哪個岸」,可惜她再也睜不開眼了。

道肆看向走進帳內的萬花大夫,語氣不自覺輕顫,「大夫,究竟為什麼小僧的捨身訣救不了她?」

「苗疆蠱術萬千,我只聽過其中有一種蠱,能夠活死人肉白骨……」

「活死人肉白骨……」道肆感覺到萬花的手在自己肩上按了按,指尖正好碰到了當初苗翎替他種蠱的地方,便走了出去,留道肆和苗翎一人一屍。

「可小僧不要妳的以命換命啊……」道肆緩緩俯下身去,將最後兩字封進了苗翎冰冷的唇,「苗翎……」

道肆坐起身,一下一下順著苗翎的髪,「小僧終究放不下紅塵啊,苗施主,妳走了,誰來渡小僧回岸?誰來渡小僧回岸啊……」


2015.03.08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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