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午後，我會搭公車，轉捷運，到一家醫院附設的"安老中心"去陪逐漸失智的母親聊天、散步。

高雄已經好久沒下雨，天氣悶熱。  昨天搭的公車冷氣強勁。  我上車時，只有另外兩名乘客 :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先生坐在司機後頭的博愛座，另一位體型壯碩的婦人坐在車尾。

我在靠近中間的座位坐定後不久，前頭的老先生突然劇烈咳嗽，喉嚨聚集的膿痰滋嘶作響，似乎即將滿而溢 .... 我提心吊膽地等著他下一個動作 ..... 卡卡呸 ~~ 老先生果然低頭，將一口濃痰吐在腳邊。

公車上的四人靜止了四秒鐘。  司機伸長脖子看著後視鏡，卻遲遲說不出話。  我轉頭看向窗外，裝沒事，眼角卻不由自主的瞄著老先生球鞋邊的地上。

坐在車尾的婦人最先打破僵局。  她站起身，經過我身旁時，手拿著一包濕紙巾，連抽兩張，然後穩穩地走到老先生旁邊蹲下 ... 擦抹完畢，婦人扶著駕駛座後的鐵柱子，彎腰跟老先生說了些話，老先生伸手接過那團紙巾，放進夾克口袋。  婦人微笑著，將剩下的半包濕紙巾放在老先生懷中，才走回座位。

她經過我身旁時，我以無限崇拜的眼神望著她 !!!

晚餐時，我口沫橫飛地敘述公車上的這一幕。  說到老先生下車時，朝著車尾的婦人點頭道謝，才蹣跚而去 .. 我激動得眼眶含淚。

賈爸一直表情淡定地聽著，確定我述說完畢，他才慢慢地說 :

"她應該是跟老先生說 -- 在公車上吐痰會被罰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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