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女孩為自己點了焗烤奶油磨菇雞飯，期待濃郁的起司香氣能為空氣中多增添幾許溫暖。微側首，她望著落地窗外逐漸攏聚的灰厚雲層，想像著冷冽的東北季風吹散和煦冬陽的畫面。

　　「怎麼今天沒拿雜誌來看？」金牛女孩問著對面的水瓶男孩。

　　「因為妳不喜歡我看雜誌。」水瓶男孩吃著他也不怎麼喜歡的沙拉。

　　「哦。」金牛女孩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品嚐沙拉；她愛吃沙拉，並不是喜歡蔬菜的清爽，而是為了千島沙拉醬，她的飲食哲學向來奇怪。

　　吃完沙拉，服務生端來馬鈴薯濃湯。

　　「嘿，妳最喜歡的玉米濃湯耶！」水瓶男孩沾沾自喜於記得她的喜好。

　　「這是馬鈴薯濃湯，沒有玉米。」金牛女孩有些微失落地說。

　　用湯匙舀了舀濃稠的湯汁，「真的耶，沒有玉米。」

　　金牛女孩靜靜地一湯瓢、一湯瓢地把沒有玉米的馬鈴薯濃湯放入口中，讓有些沙沙觸感的馬鈴薯濃湯滑入食道。

　　氣象報告說今天傍晚東北季風即將南下，籠罩全台。上半天全台各地 26℃以上的晴朗好天氣，下午隨著冷氣團報到，氣溫將明顯下降轉為陰冷多雨。

　　「我們公司的同事都蠻有趣的，像我的主管平常的休閒是玩吉普車，就是上山下海的那種吉普車……」水瓶男孩興高采烈地說著。

　　金牛女孩堆著微笑，聽著他說。一邊心裡猜測著，平常不吃肉類的水瓶男孩為什麼沒點泰式酸辣檸檬魚，而點了ｘｏ醬牛肉片？任何違反經驗法則的改變對她而言都是不尋常的。

　　在水瓶男孩比手劃腳地描述中，服務生送上了他的ｘｏ醬牛肉片套餐和她的焗烤奶油蘑菇雞飯。金牛女孩灑下些許臭臭的起司粉，聞著臭臭的起司粉，讓她心情好轉了些，聞起來越臭的起司粉，嚐起來越香。

　　「我另一個同事有潛水執照，他昨天給我看他去潛水拍的照片，有海兔耶！」水瓶男孩一邊打開免洗筷，一邊快樂地分享。

　　「海兔？牠在海底也是用跳的嗎？」養過兔子的金牛女孩終於有興趣。

　　只看過照片的水瓶男孩倒沒想過這個問題。「應該是吧，不然算什麼兔子呢？沒關係，我下次看到，就可以告訴妳牠是不是用跳的了。」

　　「嗄？你也要去潛水？」金牛女孩總覺得那是 Discovery 裡才做的事。

　　「對呀，他說要帶我去。他說上次去是搭飛機到菲律賓，再換小飛機飛到菲律賓的某個小島，再換船到更偏僻的小島去潛水……」

　　「是哦，那你要去幾天？」

　　「五天吧，聽說來回車程就要兩天。」

　　「那我呢？」

　　「我先去看一下狀況，如果可以，下次再帶妳去。」水瓶男孩說得理所當然。

　　「也就是說，你打算把我一個人留在台灣？」

　　「我問過了，他說潛水是團體活動，只要其中一個人不適應要離開海底，整團的人都要跟著離開，所以我不能帶妳去……」

　　「我沒說我要去潛水！」金牛女孩只要一生氣，眼睛一定會瞪得渾圓像牛眼。

　　「我是說真的啦，妳的運動細胞真的很差，什麼球都玩不好，隨便走幾步路就喊累、擺臭臉，我是真的覺得妳不太適合去潛水。等我去過，看看狀況是怎麼樣，再帶妳去嘛，這樣我才知道要怎麼照顧妳……」

　　我不聽、我不聽！金牛女孩的牛脾氣發作，在心底大喊著。

　　「你還是不可以把我一個人留在台灣！」

　　「喂，才五天耶！」水瓶男孩覺得她的指控太不合理。

　　「五天可以做得事可多了！」

　　服務生上前詢問附餐要什麼飲料。金牛女孩點了檸檬汁，水瓶男孩點了可爾必思。

　　「妳不是不喝酸的飲料嗎？」水瓶男孩記憶中是這樣的。

　　「用不著你管，你去找你的海兔！」坦白說，金牛女孩也很後悔點了檸檬汁，她喜歡的是麥香甜膩的紅茶ｏｒ茉莉清香的綠茶。

　　撤下餐點，換上附餐飲料、布丁，宣告用餐已接近末端。

　　「別生氣了啦，又還沒確定什麼時候要去潛水，不然，過年完我先帶妳去帛琉浮潛，好不好？」水瓶男孩順勢提起他早就想去的旅遊景點。

　　「帛琉有海兔嗎？」金牛女孩冷哼著。

　　水瓶男孩搔搔頭，努力思索海中哪些生物是她會感興趣的。

　　「有水母，很可愛哦。」

　　金牛女孩腦海中浮現 Discovery 裡藍藍的海水裡優雅的水母寶寶們，感覺上牠們是一群討喜又可愛的小生物。

　　「可是，我還是比較想去搭麗星郵輪。」

　　嗄？帛琉之旅誘拐計劃失敗！

　　水瓶男孩有點無奈地喝著可爾必思，一直覺得它很像淡一點的養樂多。

　　他不明白，怎麼每次她繞大圈子說服他都會成功，他這次繞大圈子想拐她去帛琉玩就不會成功？「人」果然都是獨一無二的個案，實驗失敗。

　　「快點喝一喝，我載妳去投票吧！」

　　「對厚，我都忘了要去投票了！」金牛女孩有支持的候選人，非投不可。

　　結了帳，走出餐廳大門，一陣微涼的東北季風吹來，金牛女孩習慣性地縮了縮身子，偎在水瓶男身旁。

　　「趕快上車吧。」水瓶男孩從口袋掏出汽車搖控，打開中控鎖。

　　金牛女孩小跑步往副駕駛座快步走去，心中有些不太開心的呢喃。她還是認為他應該體貼地擁著她，為她擋風、給她溫暖，直到她坐進車裡；沒辦法，他就是一個直線思考的人，只會催她快點上車。

　　「選完就快點回家吧，天氣變冷了。」金牛女孩誇張地把恒溫空調轉到 30℃。

　　「沒這麼冷吧？」水瓶男孩笑了出來。

　　「金牛座是夏天出生的星座，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