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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道歉】為什麼我不想當醫生
2007/03/20 14:21:17瀏覽163|回應0|推薦1

我還記得十年後知道外婆死因的震撼─她不是死於癌症,而是死於化療。

同時,我也目睹了自己的父親得到癌症,從切除大腸、施打化療、復發、切除部分肝臟然後再度施打化療的過程,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是默默的看著。

我小時後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像怪醫黑傑克看齊,擁有神之手般精準的能力,當個醫生懸壺濟世。可是,直到我看過太多次死亡以後,我才發覺,我不適合當個醫生,特別是外科醫生。因為我害怕死亡,我害怕看見家屬那接近不能原諒的眼神,而且更恐怖的,我無法忘記那些可怕猙獰的嘴臉,那些恐懼與痛苦、絕望與憤怒的混合,會把我推向瘋狂的命運。

即使透過形容,我能想像我外婆臨終之前幾天,含笑著告訴大家她一生中最大期望的那個場景。「你們要像他一樣快樂,要從悲傷裡站起來,他一定能當個好醫生,因為他心地很善良又很聰明.......。」話語中的他也就是我,當時我正在外頭玩耍,我什麼也不知道,因為大人告訴我:外婆的病快要好了。

我被騙了很多年,直到國中才面對現實。同時也知道外婆的心願。為了一個小小的願望而當上醫生,我奮起面對所有的考試與難題,因為她的願望使我覺醒,並且接受這個現實。但等到我真正面對醫院的時刻,我退縮了。父親得癌症,爺爺去世,朋友自殺,同學車禍身亡......高中三年的我並不知道我在做什麼,面對大部分只會搖頭的醫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

如果我是醫生,我能浪費醫療資源去救助生存可能性不到0.01%的病患嗎?薪水那麼少,我會放任實習醫生醫治重症病患、或者選擇性的收容病人嗎?我必須強裝堅強,告訴命在旦夕的病患一定可以治好嗎?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我寧可不要當個醫生,即使是我喜歡幫助人,我也無法承受這種自我精神虐待。

真的,當一個人承受及其強大的壓迫時,會產生精神崩潰的傾向。一個想要幫助人的善良之人自己成為神經病要他人協助,聽起來多麼諷刺。我,再也不想當個醫生。於是我編織了一個藉口,把讀書變成休閒與快樂的事情,成績反到成為其次。

對不起,外婆;不是我要忤逆你,是我辦不到。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愛我的,以前吃藥拿水都是我在服務,我跟你之間並沒有太大的隔閡,你總是笑著看著我唸書,看著我看百科,然後告訴我烏魚子的故事,我都記得。但是,你給我的期望太沉重,我選擇逃避。我受的傷害也夠大了,讓我休息,給我時間沉澱。

請你不要生氣,外婆,雖然這篇文章遲到了兩年,但是,現在告訴你,你應該會原諒我吧?這就是我為什麼不想當醫生,也如此不面對現實的原因。但是,我並不是沒有濟世的熱誠,我只是不想被「醫生」的名詞拘束住而已。我選擇走入生物科技產業,成為醫學科技的研究員。雖非身處前線,但是我渴望用知識去拯救一些人。右手理化,左手文學,我想要用文字的銳利剖析時代的病灶;用科學的技術造福世界的大眾。

我不要只當一個醫生,我想要讓千千萬萬人抬頭仰望!仰望這片星辰,讚嘆這個世界!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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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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