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河

記憶中的淡水河,水非常深,僅僅河邊的深度就到大人們的大腿深了,那時經常看到職業耙蜆的人,穿著高及腰部的防水褲, 用耙梳工具在抓蜆,而我們也不閒著,只要岸邊沙地出現有小洞孔,挖下去就有一粒蜆了,大部分的時候是屢試不爽,而記憶中的河沙是深黑色,沒有海沙的黃和細,和現在建築工地看到的沙子不太一樣!

那時,淡水河的魚蝦蟹貝,多到數不清,鄰居幾家人,總在一段時間後,聚在一起去淡水河抓魚,抓的方式有多樣,只記得他們每次回來分享成果的時候,總是滿滿的幾個特大臉盆,引來很多人圍觀, 鰱魚.鲫魚.鰻魚.鱔魚.鯉魚,夾雜著其他我不知名的魚種,還有螃蟹和貝類,尤其那螃蟹,大概是淡水河的特產,非常之多,很多鄰居們到了季節都去抓來煮熟賣,非常低價,小一點的 ,一隻只有台幣兩角,不過我天生不愛吃,嘴不夠巧,那蟹,肉不多,又不好啃 ,但是 我看同伴們大多吃的津津有味,憶往事,樂無窮.

颱風

那川流不息,流淌的淡水河,孕育著無數的食物, 給予人們食用,猶如人們的母親, 但她也有生氣的時候,不過,如今看來也是身不由己,每當颱風季節來的時候,她脾氣變得不穩定,源頭的水洶湧的滾進她身子裏,加上黑風的搧動,使得她一直氾濫到人家裏來,淹沒了聚落.

記得每年的夏天都在逃颱風,而颱風總是半夜來,當它們來襲時,強風豪雨常常呼嘯了整個晚上,時而觀看,景像好不嚇人,幼小的心靈是有很大恐懼感的.

由於我們是住低窪地區,接著一個低漥的地區,蓋滿了低矮的房子,每當颱風來襲時,總會由靠淡水河住戶那邊傳來:水已經淹到溝子邊了,快逃呀!沒過多時,又傳來水已經淹到阿霞的房子了,快逃呀!隨著警惕的聲音,心靈越來越恐怖,大人們緊張的趕快打包帶著老小逃去高處的龍山國小,那裏有阿兵哥正煮熱騰騰的稀粥在發放.

大水過後,小孩子最喜歡潦水,到處潦來潦去,這邊走到那邊,好好玩喔!而大人們等水退後,地下一層汙泥,正忙著清除,小孩也不知辛苦哪!我曾問爸爸:為什麼要逃 ?我們住閣樓就好了嘛! 爸爸說,因為是木造的房子,怕大水來整個屋子浮起垮下來,於是,每年都上演著跑颱風的戲碼.

長大後常記起小時這一段,不懂為何記憶中那麼多逃颱風的事,不是夏天只有一個嗎?後來才知道,原來一年當中也許有很多颱風來襲,原來如此.

那時 ,我們的後巷,靠近淡水河,颱風大雨過後 ,經常看見古銅錢, 通寶之類的,多是清代,不時也看到青磁,但我們不會想它是寶,拿來玩完就丟了,現在華江國小的地址,在建房子挖地基時, 我們常撿到非常漂亮的彈珠,據說是日劇時代的,比我們當時在玩童趣的彈珠漂亮許多,當然,現在如果從那而挖下去,肯定會見到許多寶物,原來人是先逐水而居的沒錯.

令我永誌難忘的是,有一次颱風過後, 廟宇都會煮飯和放些醬菜之類給難民們用,我和同伴找到了祖師廟,想去吃免費餐,結果晚到了,只剩白飯,我和同伴乾瞪眼,不知怎麼下手,那時,旁邊有一個外省人約五十多歲,看到此情形,拿了三塊錢叫我們買醬菜來配,廟旁就有賣的,我們買了五毛醬瓜,就吃他三碗飯了,剩下的錢兩人均分,這回事,我津津樂道了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