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

  第一天上班路靜就發現新的單位有個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漂亮的像個女孩的男同事。文弱的氣質‚優雅的舉止 ‚不由地讓人聯想到古代羽扇掄巾的白面書生。 他剛大學畢業‚ 低路靜三屆 ‚是小組中唯一的單身。 路靜這一組的同事年齡、興趣相近‚ 共同話題也多‚ 相處下來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感。 由於陰盛陽衰‚ 眾姊妹對這唯一的小老弟都特別照顧。 他性情溫和體貼‚ 常自願為幾個大姊姊跑腿、代班 。大家不但工作上互相支援‚ 私底下也常常相約郊遊、 聚餐 。每次聚會他總是形單影隻‚ 孤身一人。 眾姊妹爭先恐後的要為他介紹女友‚ 但總是被他一句〝隨緣〞給婉轉拒絕了。在為他慶祝二十六歲生日的晚宴上‚他告訴姊妹淘他已申請調職的消息。 眾家姊妹雖然失望‚但並不驚訝。 因為他們這部門的組長是 一個非常難以相處的人‚ 如果有機會的話‚ 誰都想調走。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由於組長從中作梗‚ 他竟沒能調成。 私底下他問路靜是否有興趣補那個缺‚ 路靜從未想到自己竟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得到這個機會。 在同事們艶羨的眼光下‚路靜 調到了既輕鬆又自由的單位。 雖然不再在同一棟大樓工作 ‚但他還是騎摩托車接送路靜回離辦公室不遠的娘家吃午飯。 母親曾提醒路靜是否和他保持一點距離‚ 當時路靜一點也警覺不到有何不妥‚ 只認為母親太過敏感 ‚因為他每天也要回家吃午飯‚ 而兩家又是順路‚ 更何況他也知道路靜已婚。

 不知不覺中路靜已在新單位工作了兩年‚ 突然接到美國領事館的通知‚ 路靜一家數年前申請的綠卡已批准下來了‚ 限期之內必須移民美國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著手安排赴美所需的一切事宜。上班的最後一天‚ 同事們為路靜辦了一場溫馨的歡送會 ‚大家情緒都很激動‚ 喝了不少酒。 散會後‚他堅持送路靜回家‚ 看他一晚寡言少語‚ 只不停的和同事乾杯‚路靜 不太放心他騎車送自己回遠在郊區的家 ‚但他默不作聲的將車推到路靜面前悄聲的說 『就這一次了。』說完就跨上機車不再徵詢路靜 的意見 ‚望著他蒼白的面容‚ 路靜 無法拒絕的默默的坐上了車。 咻的一聲 ‚鐵馬風馳雷迅的衝上了高速公路。 一路上逆風而行 ‚他不發一言只用力地踩著油門 。刺骨的夜風颳在臉上有如刀割‚ 路靜 將臉藏在他的背後‚ 只希望能早點到家。  突然他將車停下‚ 路靜 睜開眼睛一望‚ 咦 ?車子停在彎曲的山道間 ‚清冷的月色下‚只有呼呼的風聲參雜著唏唏嗦嗦的樹葉聲。 路靜 還來不及張口 ‚就聽到他呕吐的聲音 ‚匆忙間從皮包中翻出紙巾遞給了他‚『 你幹嘛喝那麼多酒 !』 路靜 語氣中帶著責備‚ 他抬起眼深深的凝視著她『 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路靜 第一次讀出了他眼神中那從未說出的話語 ‚ 這是一份什麼樣的感情 ? 只覺得一絲絲甜蜜‚又一絲絲傷感。  儘管思維瞬息間百轉千迴‚ 這份似有若無的感覺‚卻令她無言以對。路靜 相信在人生旅途中一路行來?偶爾會在不同的時段中和無緣卻彼此欣賞的人 擦肩而過‚ 雖然有些惆悵‚ 但何嘗不是一種耐人回味的浪漫呢 !

 移居異鄉的歲月已經過了無數的春夏秋冬。 午夜夢迴 ‚路靜 曾試著想拼湊出他二十多年後的容顏‚ 然而無論如何的揣摩‚ 呈現在腦海中的仍是他清朗的眼神‚ 含蓄的微笑‚ 還有那欲言又止的無奈。 其實人生的過程遠比結果重要‚雖是一段小小的漣漪 ‚卻豐富了路靜 生命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