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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07 15:48:10瀏覽251|回應0|推薦14 | |
在緬甸臘戌的晚上,到附近的一處夜市閒逛。那裡,跟仰光的夜晚一樣,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小販們不是點蠟燭,就是利用蓄電池點燈。
整個夜市範圍不過半個操場大。一大半的癱子不過是幾塊帆布鋪在地上。有幾個小孩,連帆布也沒有,只是將花生、餅乾等零食襬在地上,就這樣做起生意來。他們的衣著邋遢,滿身滿臉的污垢,赤腳盤坐在地上,露出一雙堆積一層厚厚髒泥與污漬的腳板。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 瞪著一雙大眼,拿著一包花生米,用哀求的眼神向我直說「100kyas,100kyas」,我怔了一會,真是感到很不忍,買了兩包。那一點點蠅頭小利說不定就是上學學費的來源。
有間賣山雞肉,野豬肉、豬腸、豬內臟的小販,擺設算是比較多,幾張玻璃櫥,幾張桌椅,客人不少,有些來自泰國旅客。只是,蒼蠅偶駐足,衛生大有問題。幾家錄音帶小販,赫然傳來鄧麗君的歌曲。這裡賣的不是泰國歌曲就是台灣早期國語流行歌曲。 小販們大都是華僑,不過有的不會講普通話,只會講雲南話,很難聽懂。一個穿著苗族服裝,擺成衣攤的少婦用很生硬的普通話親切地招徠我。 「你是雲南苗族?」我用普通話問 「嗯!先生祖父母生在緬甸,來這兒依靠,也十多年了。」 她的攤子只是一大片的帆布,上面零亂的堆了上百件的T恤供顧客任意挑選。攤子前,只有一小支蠟燭點燃。在如此昏黃的照明下,很難看清T恤的質地和色澤。挑了老半天,勉勉強強我挑出一件,價格是300kyas,合台幣約30元而已。 「先生,您打中國北方來?」少婦問我 「我從台灣來!」 「不像啊!」 「為何不像?」 「我先生上回回雲南,聽他說,看到很多台灣去的觀光客,個個都長得胖胖的,那像雲南人,個個瘦巴巴的。先生!你也是啊!瘦瘦的」我聽了,噗哧笑了出來。台灣的國民所得是妳們的10倍多耶! 一個年七十多的老華僑賣一些來自中國大陸的藥品。他很熱切的招呼我,當他知道我來自台灣時,馬上拿出一大疊鈔票要與我換美鈔。他打開一個枕頭大小的鐵箱,裡頭密密的塞滿了鈔票。他笑著說,臘戌人都很勤勉,很會儲蓄,可是卻不會把錢存到銀行,寧可將錢塞滿好幾個抽屜。都儘量想辦法將錢換成美金。老先生雖是笑著說,但是那和藹的笑容背後不知隱藏了多少的無奈與不安?若非不信政府,不信任銀行,有誰寧將大把大把鈔票擺在家裡? 若非擔心未來國勢動盪,有誰會動不動就將鈔票換成美元? 逛夜市的多半是青少年,普遍的穿著就是花綠的紗龍、白色的櫬衫、一雙塑膠拖鞋。夜晚的臘戌根本沒甚麼夜生活可言,沒有pub,沒有bar,沒有電影院,青少年們無處消遣,就相約逛夜市去。他們成群結隊,一路指指點點地談笑,很少看到他們買東西。有些碰到我,大概一眼就看出我是外來客,不是好奇的盯著我,就是用簡單的英語搭訕。明明我是黃皮膚黃面孔,他們就是會猜我是韓國人、日本人、香港人、西班牙人,就是猜不出我竟是來自台灣。真的好誇張,我是西班牙人嗎?哇塞!我才墨西哥人耶? 晚上九點半, 夜市就打烊了。我意興闌珊地離開。我發覺,在陋巷,在小路邊,在田畦,那些逛過夜市的青少年三三兩兩圍在一起,邊吃點心,邊愉快地閒聊。沒有絢爛的光彩,沒有震耳欲聾的音響,沒有華美的舞台,不必飆車,不用嗑搖頭丸,在灰濛濛的天空下,在昏沉沉的大地上,彼此互訴心底的感觸、秘密與愛憎。在那兒,我看到一種真正的快樂,那是一種不用自我麻醉、自我戕害、自我刺激,而是彼此的心靈緊密的結合在一起,共同咀嚼著友情的甜蜜與芬芳。 幾個青少年親切地邀我加入陣容,我喜歡,喜歡他們,我樂意進入他們的內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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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