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該不該變笨？會不會變笨？

英國文學家Charles Kingsky：「世界上有兩種自由：第一種自由是一個人喜歡做什麼，他就可以做什麼，這是假自由；第二種自由是凡是他該做的，他都可以去做，這是真自由。」相同的，世界上有兩種兵：一種是他人喜歡做什麼樣的兵，他就可以做這樣的兵，這叫當爽兵；另一種則凡是他該怎樣做的，他都盡可以去做，這是當苦兵。兵隨將轉，蔣經國先生早在民國六十一年就講過：「只有不能打勝仗的將軍，沒有不能打勝仗的士兵。」可見，不管是苦兵或爽兵，大都是環境與文化造成的，講白點，就是軍中長官造成的！

在文學界廣為人知的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對同為捷克作家哈謝克在20世紀經典名著《好兵帥克》極為推崇，他說：「帥克亦步亦趨地模仿他周圍的世界，一個愚蠢的世界，結果人們無法分辨他是否真的也是愚蠢的。他輕而易舉地、同時又是歡快地適應了統治者的秩序，並非他發現了其中的意義，而是他發現了無聊和無意義。他逗自己開心，也逗他人開心。通過誇張的唯唯諾諾，他把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大玩笑。」這好兵或天兵其來有自，君不信，美國心理學家道格拉斯麥格雷戈Douglas McGregor在1960年代即提出X理論和Y理論(Theory X and Theory Y)，他認為領導統御傳統的主管對於人性有四個肯定：

1.認定人必然天生就好逸惡勞不喜歡工作；

2.認定人天生就善於逃避責任不喜歡負責；

3.認定人天生只為錢才願意工作，沒有錢或報酬就會怠工不做；

4.認定人天生抗拒變更，因循茍且，安於現狀，不希望突破，不希望革新。

這幾個「人性」兜攏在一個僵化、密閉沒有新鮮空氣對流的框架裡，會產生什麼結果？一言以蔽之，就是腦袋缺氧「變笨」而已，而且越來越笨、越變越笨，結果就是造就一群「天兵天將」，這群天兵的子彈頭上沒有思想、刺刀尖上沒有主義！因為思想和主義在密閉空間裡會自燃或自爆，是危險物品。長官也不希望小兵太有思想或太有主義（意），總是用「無條件的服從」或「不保留的犧牲」來禁錮阿兵哥的腦袋，久而久之，原先是龍也逐漸變成了蟲？只是這些天兵蟲不怕出身低、死豬不怕滾水燙，裝傻裝笨的手段越磨越精進，越可以自保，以此「態度」來「數饅頭」才是上上之策、才是善之善者也！

近期在網路上看到有些人在討論「當兵會不會變笨」這議題？凡當過兵的，相信你心裡有數，有你第一手的實際體驗與觀察。至於網路上所流傳為什麼當兵會變笨呢？百岳老查稍加整理與詮釋，略以：

1.制度讓人變笨。打從國民革命軍成立之初就是這一套制度，不但硬梆梆過於僵化，而且還很不合時宜，將靈活的腦袋擺入這個僵化的制度盒中，不出幾天，這個原本靈活的腦袋開始慢慢發霉、僵化，腦細胞逐漸「控固力」化而死去。

2.長官讓人變笨。很多長官都是職業軍人，打從他們入伍的第一天開始，就被僵化的教條給教化成「死」老百姓，另一原因則是這些長官也是由這種笨的制度機器所生產出來的，不變笨的機率很小（可能是突變），在笨笨的制度裡，由一群笨笨的長官想出一些笨笨的點子來進行教育訓練，要被教育的「小兵」不笨也難？結果是，「憨人有憨福」上下傻得你儂我儂？

3.封閉讓人變笨。長官常說革命陣營是一個大家庭，可是這個大家庭非比尋常，有如自成一格的象牙塔，無風無雨無浪，與外隔絕，絲毫沒被「污染」過，生活單純無比、無變化，政策與對策之間，不太需要用到大腦判斷，其實大腦早已僵化難運轉？

4.氛圍讓人變笨。在天下烏鴉一般黑情況之下，不太容易出現白烏鴉，即使有白烏鴉出現也很難生存，因此有一些自認為白烏鴉者就企圖將自己「偽裝」成一般烏鴉，因為裝烏、因為裝笨才可以在混水中摸魚，沒畫面沒真相，一笨天下無難事，用蠢呆心態面對嚴肅軍務，處處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

笨兵萬事無心一釣竿，一竿卻釣出是和非。「兵者，國之大事」，何以會變得這麼笨？何以很多人都想變笨？靈敏的心思在無所作為的制度上是一種悲慘的負擔。沸騰時代有輩出的沸騰人物；失落時代輩出的卻是裝瘋賣傻人物。越戰時期，美國最高統帥魏摩爾將軍檢閱傘兵時，一一詢問他們的體驗感受。第一位傘兵毫不考慮地脫口而出：「我愛跳傘！」第二位傘兵也是亢奮熱情地說：「跳傘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經驗！」。魏摩爾將軍頻頻點頭，覺得美軍的士氣高昂。到了第三位傘兵，那知答案竟是：「我不愛跳傘。」氣氛大變，魏摩爾將軍很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選擇當傘兵呢？」這名傘兵面不改色地回報：「我希望和這些熱愛跳傘的人在一起，他們可以改變我。」聽說這是以前某人壽公司從業人員常會說的一則故事，在其企業文化裡，他們相信「成功者吸引成功者」。百岳老查不是傘兵卻受過傘兵訓練，尤其深體箇中三味！

也許，笨兵天兵永遠不缺、不死，但希望他逐漸凋零，可是近日爆發魏姓民眾購買白色恐怖相關文件時，卻遭到憲兵「釣魚搜查」並搜索扣押，引發民眾諸多議論、不滿與惶恐，可見軍中之「笨」症頭已入膏盲，只企盼軍中能出「華陀」並早日發功，則國軍幸善、國家幸善！

  ～ 百岳老查  2016.03.07

附記：好兵即是我們所說的天兵。經典名著《好兵帥克》一書，作者藉由主角帥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從軍入伍之故事，隱喻即將崩潰之舊秩序，戲弄軍中之醜陋面與戰爭荒謬性，痛詆他耳聞目睹之帝國榮耀、紀律忠誠、英勇盡責種種信念，嘲諷與揭露了腐敗之帝國官僚體系，更諷刺了帝國部隊內之絕對服從制度，同時亦隱含出捷克這相對少數之弱勢民族，其身不由己之無奈感與矛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