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取十度百岳證書 為什麼要哭？

老山猴周業鎮兄日前在領完「十度百岳證書」後卻哭了，同為登山同好又是多年好友的百岳老查有點疑惑，老山猴有此過人能耐又獲此殊榮，為什麼要哭、會哭？我以旁觀者身份試圖切入老山猴的心靈深處，從山林「聽診器」的那端傳來的徵候，聽聽百岳老查對此「病理」是怎樣分析的：

1.為錦上添花而哭。不知該頒獎是什麼樣的「場面」，但可以確定的是該場景一定是恭賀聲不斷，也許每一聲的道賀都是一種真心與羨嘆；也許每一聲的道賀都是一種表象與儀式；也許每一聲的道賀都是一種敷衍與從眾；但這一切的一切應該都不是一位真正山之行者所須要的？頒獎（證），誰能給或有資格給這位山行者頒這個獎？又為什麼要接受這樣的頒獎？畢竟這些「獎」仍屬身外之物，獎不獎已然無關宏旨，偉大的登山者其心境與境界對此獎（證）是淡然的！

2.為老婆的容忍與承受而哭。《聖母峰之死》一書作者強.克拉庫爾在1996年，在前往攀登聖母峰其妻琳達開車送其去機場時，她說：「你若送命，付出代價的不只你一人。你知道，我也得陪上下半輩子，這事你一點也不在乎嗎？」嗚呼，這是一位妻子的肺腑之言，也是無助無奈的吶喊與控訴，然而當事人聽到了嗎？聽進去了嗎？儘管該作者是該次歷年來聖母峰大山難之遠征隊之一，在該次攀登中保住了性命（該次同攻頂的有三支隊伍，共9人死亡，其中一名台灣人），但多數這種「山癡」型的登山客，其婚姻關係（基礎）是非常脆弱的。周大嫂對其夫容忍與承受之程度，已達「聖人」境界，老山猴能不感激涕零嗎？

3.為感動得無法言語而哭。有時感動是登山者心靈深處的一種聲音，一種無與倫比的禪音，潛藏著生命裡既複雜又真實的濁音；有時感動是登山者本來面目的一種顏色，一種嚴肅而沉重的生活、生存、生命的本色，一種負載過多擔心與情感交纏的雜色；有時感動更是登山者的一種態度，一種沈潛低調而含蓄的態度。屬於山、屬於登山者的這種聲音是生命中的天籟、這種顏色是人生意義的原色、這種態度是生活哲學的高度！老山猴有此「成就」，能不大感特感而泣嗎？

4.為內心的共鳴激盪而哭。人的一生能在其心湖泛起無限漣漪者誠屬不多，而登山這事卻能盤踞一個人的整個心、整個心域，更是稀有！老山猴用山來添補細胞中的元素，而山不僅僅是一粒粒元素而已，可這些元素是無法提前準備的，必須一步一腳印、必須腳踏實地去完成，每一粒元素的深度、強度和險度是飽和的。如今，老山猴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共鳴與激盪，有必要將之做一番精采的歸納、總結或賞析，面對這一屬於身心靈緩緩行進所表現出的那種小心謹慎與肅穆莊重的偉大結果，豈是簡單地大哭一場能了結的？

百岳老查曾經對一位完成百岳的朋友說過：完百之後，似乎是一種「切割」？又像是一種「分野」？切啥？切除一心一意想完成百岳的企圖心，完成後，隨心逍遙閒適，又是另種心境、新境！分啥？分出上山下山間之身影與意義，更是分散執著於百岳的分別心。抽刀斷水水更流，通過這一關的淘洗，登山這一境似乎無一點渣滓、似乎無一毫欠缺！老山猴這一「十度百岳」壯舉，誠屬空前，百岳老查對此有種「無法言語」的感動，藉著一枝筆將之記載，同沾喜慶也同感而泣！    ～ 百岳老查 2014.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