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的結合真實與虛構

說到波特作品的特色，最為後世津津樂道的，應該就是她巧妙的結合了真實與虛構，讓擬人化的動物一方面透露著人性，一方面又兼具動物的真實。眾所周知，擬人化是兒童文學中經常出現的手法，最具體的表徵，就是讓動物直立、穿衣、說話。通常，擬人化的作品會活用這三種要素，以便輕易的帶領小讀者進入虛構的世界，從而使他們在其中盡情的想像，或是讓他們藉由擬人化的角色，映照出現實世界中的點滴。

波特的擬人化故事，卻在圖像上做了與眾不同的呈現。這樣的呈現，在她的作品中俯拾即是。她一方面讓動物像人一樣的行動、思考，一方面又以博物學的精神，細膩的描繪出真實動物的樣態。換句話說，所有的擬人化，都不是建立在單純的「讓動物穿上衣裝」，而是更複雜的角色身分，以及更靈活的、時而是人時而是動物的角色變化。

例如，和媽媽、姊姊同在樅樹下出場的彼得兔，一開始並沒有穿上衣服。不過，才一翻頁，我們就看到準備外出的媽媽和孩子們不僅盛裝打扮，也都人模人樣的兩腳站立。接著，媽媽開始叮嚀孩子，要牠們好好的在野地裡玩，但唯一的禁地是隔壁麥先生家的菜田（因為，牠們的父親，就是在那兒慘遭厄運，被麥太太拿去做成兔肉派的）。然而，穿著淺藍外衣的彼得，就像所有貪玩好奇的小孩那樣，終究按捺不住，還是鑽進了麥先生的菜田。牠在菜田裡大快朵頤，一手一條紅蘿蔔的模樣，不禁讓人讚嘆。

圖七《 小兔彼得的故事》
( The Tale of Peter Rabht ，青林國際出版股份有限公司提供，第十六頁）

這隻小兔演活了牠所被擬人化的角色，且牠的那些舉動，活脫就是一名真實的孩子（圖七）。沒多久，吃得飽脹的彼得被麥先生發現了。在倉皇逃命中，彼得的鞋掉了，衣服也脫了。在脫掉衣服的剎那，牠又自自然然的恢復了動物身，並藉由矯健的四肢，一關接一關的逃過了險境（圖八）。這時，我們看到小男孩彼得瞬間化身為一隻真實的野兔，在接連的幾個畫面中，牠以各種正確的姿勢，靈活的展現出一隻野兔應有的樣態。這幾乎使人忘了，牠曾經是穿著新衣、兩隻腳走路、聽得懂語言的一隻小兔。即便恢復了動物身，彼得在尋找歸途時的憂心無助，以及牠回到家後的種種，又讓我們感受到了人在遇難過程中會有的一些心情轉折。

圖八《 小兔彼得的故事》 （The Tale of Peter 凡lbbit ，青林國際出版股份有限公司提供，第三十一頁）

有別於一般只是讓動物穿上衣裝，藉以表示人性附身的擬人化做法，波特女士用她出神入化的妙筆，讓人與動物這兩種特性，得以同時存在於她的角色，又不顯得突兀。想想，這是何等神奇的表現方式！她讓兩種原不相容的矛盾，可以自由無礙的在故事裡穿梭。不僅打破了實存世界的侷限，也因為角色在真實與想像間的綿密交錯，而帶出更多的內涵和探度。這種真實與想像共存的描述，又完全符合了小讀者終日在現實與想像之間徘徊的特質。也因此，不論是彼得兔，或是松鼠胡來、母鴨潔瑪、湯姆貓、刺蝟溫迪琪、兩隻壞老鼠、老鼠強尼……等的這些角色，只要一粉墨登場，便都能馬上博得小孩的青睞，讓孩子們在倍感親切、沒有隔閡的情況下，跟著劇情，暢遊於真實與想像這兩個世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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