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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2/21 16:18:22瀏覽695｜回應1｜推薦19 | |
| 妹其實很可愛，令我望而生畏的是她的脾氣。我剛出社會時，妹也在台北，為了省錢，媽要我們一起住。那簡直是我夢魘的開始.。她剛，我柔，照理說個性應該會互補才是，可是相處起來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也許是成長背景作祟，她用一套高標準要求我：房間要整整齊齊的，每隔一陣子要來個大搬風，以讓房間看來寬敞些。一些事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她卻硬要跟我唱反調。奈何啊奈何。
接下來發生一件事，讓我們姊妹關係緊繃到最高點。我躁症發病了，住院期間，一位最好的朋友暨學姊來看我。只因她待在病房的時候看報紙，只因她來的時候因為不知情而跟我聊起工作上的壓力，我病情剛好變得不穩定，妹就把一切都歸咎於我的學姊。她說，要不是她，我也不會發病，我的病也不會好得這麼慢。於是私底下妹跟學姊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天曉得學姊是冤枉的啊！先前她待我之好，妹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跟學姊後來好不容易復和了一陣子，可是我聽信「讒言」，加上我又發病了，妹愈發怪罪那學姊。就這樣，一段純真的友誼破裂了。我跟學姊斷交之後我又發病，據說學姊曾質問妹，這回還是她的錯嗎？妹無話可答。 爸爸死後，媽媽嫁給繼父。從此我只要躁症發作住院，都是妹在照顧。老覺得妹對待我的方式是高壓兼懷柔。民國九十二年我轉精神分裂，一連住院兩個月，出院之後沒多久又住進精神科病房，然後是住骨科病房動大刀，這期間妹辭掉工作全心照顧我。住精神科病房時與妹的關係其實我已不復記憶，只記得她對我很凶。我早上不睡到十一點人就不舒服，可她偏偏要我九點起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此外，媽媽把我交給她照顧，她身上所扛的重責大任自然不在話下，可是這點當時我不能體會。當時我是急性骨髓炎，醫生拿掉一小塊感染的骨頭，傷口是開放式的，也就是說，每次換藥，一揭開塞著的紗布就一定見骨。為了讓傷口早日癒合，妹注重我的蛋白質攝取量，一天到晚回家煮鱸魚湯或熬雞湯給我喝。有時候她一煮就是好幾樣，我每每吃得太飽，又不敢跟她說。不解風情的我到後來一看到她拿吃的東西來就覺得膩。而且有一種懼怕。那種懾於淫威不得不吃光所有食物的厭惡感。有一天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因為家裡不方便，所以我先到她那裡住了一陣子。我卻不知道，我的存在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負擔，她上了朋友的當，被騙了幾十萬，當時正是繳貸款的時候，卻得暫時辭掉工作，又要買好料給我吃。真不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她「趕」我回家那一天，我真的愣住了。雖然我不喜歡她，但她還是會跟我開玩笑，日子再怎麼難過也比回家跟繼父住好過。況且，我一天還有很多時間得躺在床上啊！現在回想起來，我所給她的壓力想必不亞於她所給我的。她一定也是承受到了極限才會出此下策。也或者是她的經濟壓力到了臨界點了。也許這對雙方都好。畢竟要有一點距離，雙方的關係才會更甜蜜呀。 過沒幾年，繼父也死了，母親頓失可以依靠的肩膀。這時，弟弟、妹妹儼然成了母親心理上最大的支柱。妹妹早已不是吳下阿蒙，她的表現常常令人刮目相看。拿我最近這次住院期間家裡失火燒得一乾二淨來說吧，我們搬回舊家，因為弟弟現在在台北工作，所以以前弟弟的房間就成了我現在的房間。原本是一整間的雜物，經過妹妹快刀斬亂麻之後，雜物清到走道上排列得好好的，房間也多出四分之一的空間，人家送的東西則是整整齊齊塞滿整個衣櫥。打掃她是一流的，EQ、人際關係更是沒話說。家裡有事，她也會幫媽媽拿主意。 可是，姊妹之間的齟齬還是難免的。這次我從精神科病房出院以後，妹妹有兩個禮拜的假，在這兩個禮拜當中，我倆的關係由起初的有說有笑到最後妹一跟我說話就煩躁不耐，再加上我上網了一陣子之後，妹發現我又變得亢奮，有異於平常，因而全面禁止我上網，且口氣、態度都很凶，好像她是媽媽一樣。我對她很不諒解。到底誰是姊姊？她憑什麼限制我的一舉一動？她回台北以後，我焦躁到只要媽媽不在就偷偷打電話。媽知道以後跟妹溝通，妹打電話給我，我告訴她，因為我沒有與外界接觸的管道，所以我只好打電話解悶。於是妹答應讓我每天上網半小時，至於往後是否延長上網時間則視過一陣子病情是否穩定來決定。 就在那時我跟妹的關係到達冰點時，妹得知我很沮喪，專程打電話回來，使我先前對她的一切怨恨與不諒解完全冰釋：「我就是因為在病房裡看過很多情況很糟糕的病人，發誓要你作病人中的楷模，所以才以這麼高的標準要求你。」我總以為她是虐待我，是百般故意跟我作對，沒想到她是如此為我好！ 聽了她這句話，以後就算我們再起衝突，我不敢說我會甘之如飴，但我會想到她對我的愛。雖然我不信算命這一套，但過去我總覺得我跟妹是不是命中相剋才會這樣。如今我知道那只是我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許妹妹也不完美，但她盡她一切所能去愛她姊姊，儘管有時候這愛的方式不是她姊姊所要的。 最近有一次，我頭一次講話傷了母親的心，剛好妹打電話來，我向她訴苦，她說：「放心吧，母女沒有隔夜仇。」忽然覺得很感動。提筆至此，剛好又想起，我住精神科病房的時候，妹妹不都是對我特別好，我愛吃什麼，她就買什麼給我嗎？有妹如此，夫復何求？ 可是，就在這幾天，那種被訓話的感覺又回來了。就拿今天來說好了。我請她幫忙換飲水機上的水桶，她搬好之後，見我望著她附近的地上發怔，就跟我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盯著人家看是很沒禮貌的！」哎！我想這場恩仇錄還有得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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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