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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蹇 52
2014/12/04 12:50:58瀏覽922|回應0|推薦21
原先是為著遷就工作及家人生活起居,非得利用餘暇以及家人入夜都睡了,一個人好把握夜晚從事業餘畫事。逐漸習於晨昏顛倒如此作息,安於入夜後的繪畫創作,謐靜安寂的夜晚成了自己一個人怡然自處的時光。暗夜時分寂靜安詳完全不同白晝的喧緊凑繁囂忙,人們安息了,週遭及身心也就緩慢平緩下來,是屬於自我屏息的時刻,塗抹、沈思、默想成了我單獨一個人的時間。自此習於一向在夜晚繪畫,我成了一隻活動於墨黑暗夜裡的夜鼠。繪畫的過程是空想,或者通俗地說法在暗夜裡做著白日夢,也就是自己叫作思索和發呆的時刻,這成為我長久以降的作息方式,或可說成每天夜裡的儀式,對著畫布以油彩塗抹抹膜拜的儀式。


這麼久下來,這樣的儀式照我太太的說詞:「已把我彫鑿成一尊石刻彫像掛在畫布前面」,她一早起來總會下樓來地下室窺我一眼,總是見著我一動不動或坐或立或躺在畫布前。她非常反感我每天都如此隨性地把自己弄得紊亂邋遢不堪地過日子,雖是朽不不贊同,可也還包容得下我這樣子焚膏繼晷地孜孜矻矻搞自己的名堂。我家小孩則是自幼見慣了家裡有個不修邊幅的藝術家父親,一向無以為怪。


年紀愈大,時間愈飛馳過去,一年一年如斯逝去。一個人對時間的感覺似與經歷過的生命的長短成反比,童稚時噹活了幾年的生命,一年對他長得似無邊際,年齡上到七十,不時會覺著長長的生命一路行來猶若拖著上百輛的列車的舊火車頭喘游絲般的氣息死勁地往坡上爬過來,一日一年的時矩可是在平交道等著這輛列車走也走不完,而是倏勿一天去了,轉眼一年去了。


人生走到此地歩,己經非得不認命,自己一生即是人們口中說的窮途潦倒永世不得志的窮畫家,這條標韱也就是我整個人寫照。繪畫這個伴隨我一生的名堂雖是我死心塌地的志業,可從未讓我有過若何可得意宣揚的際遇,我之一生也像梵谷那樣無法以繪畫謀生,每一年從年頭畫到年尾從來都賤賣不出幾張畫,不用說從來不能從畫畫上賺取生活費,甚至連油彩材料費都賺不回來,可我這個畫痴,從不曉得變通的死心眼硬是絕不移志他去;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努力不懈得比哪一個名畫家更加是個努力勤畫不輟,繪畫於我是椿漫漫路迢迢,無限綿延,走不完的荊棘曲逕。


我的生活情形曾糟到無以復加程度,我完全不曉如仃脫困,茫然四顧屎知如何自處,不曉得如何去另尋他途謀求生路,唯有仍舊不顧一切地還更加堅定自己愚公移山般地意志。這樣無能自救的人,妻子只得一肩挑起一家生活重擔。我成天顧著塗抹,事實是閃縮退避,我無從正視現實,繪畫成了我遁逃隱埋之途,雖則我極力否認這樣的相信。


過渡了的苦難及恥辱隨即埋沒於意識表層,活過來之一切又都若無其事,我還在做自己的夢,對揚名之萬始終未曾死過心,甚至愈發地相信自己能耐,一直到如今,認清年華老去才体認清到今生出頭絕無可能。原先還一本初衷,不得志歸不得志,還是繼續傾全力在為藝術創作衝擊努力不懈。省悟時間到了,入老了,時不我與,再無有翻轉翻身之可能。不僅希望寂滅,一路荒耗下來,也來至盡頭死路。可是反過來想,當然還是基於現實考量自己若就此放棄一生渾渾噩噩的藝術混戰,則勢必坐異形同坐以待斃,與其如此,何不延續本著初衷依舊繼續瞎混打磨繼續畫下去,直到生命最後。凖備就這樣繼續下來,我是馬蒂斯一路畫到反老還童。實也明白地覺著有若安然地在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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