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眼睛沒離開報紙，孩子聽到：『九十分叫什麼？去作功課～～』。

“這麼簡單～說了幾次了還不會？…”。

“陳明又說孩子...？”

不，是孩子說陳明，嘀咕陳明笨死了，這麼簡單，講幾次忘幾次。

陳明學電腦怎麼使用，被曾經“心中笨孩子”說的很生氣＿這是很久前我說孩子的語氣啊！

親友來家訪問，陳明罵孩子:“不懂禮貌~~看到阿呆叔也不叫他...”。

“爸以前除了叫做功課以外，沒教我禮訪客啊，沒教要叫阿叔好，阿伯好...親戚來我們家，爸只是說：你去做功課...”，孩子說。

老伴一手壓貼一下牆壁，慢慢走一步，再壓貼牆壁一下，搖搖晃晃走。

“孩子…”？孩子在遠方他們的家，已經是人夫人父了。很久都沒有回來，他想孩子。

“妳走好啊！”他過去抓老伴的手，“坐～”手指著沙發椅。老伴不是坐下，她是整個臀部擲下，“嘿嘿～老嘍～～”，她說。

陳明坐活動搖晃椅，腳撐船似的，靠岸:活動椅靠老伴，膝蓋觸著膝蓋。抓起她的右手，翻轉摸摸，看看，對老伴笑笑，“都老了...”。

吵死人的孩子們，不見了。這小小的房子，倆老感覺太大，大的太寂寞，可怕。他想，有孩子們吵吵鬧鬧多好...？

“黑斑…”，老伴也在翻轉陳明的手，從肘關節順來順去，摸拂，『很多黑斑…』她說。

年輕時候，丈夫應酬多，很忙，每次，回來都趕緊上廁所，嘔吐。
“酒不要喝太多啊！”
陳明倒下床便睡了，她拔掉丈夫衣服，以好好睡吧的手，輕輕拍拍背部。丈夫辛苦，醉，也是為養家活口。

眨眨眼，丈夫生意應酬沒了，孩子們不見了。

母親節團圓，在餐廳，兒女都到齊，兄弟姊妹很久見面，大家忙著哈啦哈啦。忘記坐著愣頭愣腦媽媽，只顧聊天，哈哈...。

陳明先舉起杯，舉高高等，等兒孫靜一靜，叫喊：“來～我們敬媽媽母親節快樂！～”。
大家舉杯：『媽媽母親節快樂！』

陳明知道自己錯了__除了孩子的考試成績單及連絡簿，沒多多與孩子“停~看~聽”，人際關係丟一邊的“果”，這麼快嚐到，澀澀，味同嚼蠟。

“回家！”，孩子們起座...

“再請坐一下吧？”陳明沒說出來，拉老伴，上計程車。

“再見～”。

大家匆促揮搖，再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