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道文學已死? ◎宋明理雪
2016-04-03更生日報副刊
曾經放棄文學的我清楚記得,當初我這「激情熱血的文藝青少女」之所以暫時放棄過積極的文藝創作生活,除了因為生計之外,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台灣文學的墮落」,進而認為「台灣文學未曾存在過」或者我已經預見「台灣文學之死」。
何不注意拜讀各副刊取向,不能說沒有門戶之見與狹隘的結黨營私之「互捧」,內容膚淺貧乏全無風骨的阿諛奉承,或是某文藝小圈圈人士的起居注。更嚴重的是,一些所謂「文學獎」,選出來的作品不乏一些歌頌「變態」、「敗德」和「糜爛」……的描寫。當然,我不是道德至上論者,或試圖以道德的大帽子來扣在文學的作品上,而是,當這些誨淫誨盜的內容被標舉為善,當這些「反常」或「不正常」已經成為常態,不正常到非常噁心的作品,還被高舉成「經典」,那只會使有正義感的文藝種子發不出芽,受到冷落或者夭折。
因為不值得一罵,許多人,只會興起那我不看可以嗎?既然某些「文學」是如此猥褻不堪,有識者必然興起那我不買、不接觸可否?既然「文學」走到如此偏狹的窄路上,那我避開可以吧!我多麼希望對「台灣文學」的理解或許是一種誤解,很遺憾,此頹廢現象卻有幾分事實,無容任何人否認地千真萬確。而我就是曾經夭折,也是不願降格與之同伍的一員,更是不願被沾染上「文學」斜氣歪風的真理追求者,十八年前我也就轉往編務謀生。
十八年了,由於不願降格以求,只好往古典「純正」的世界文學沃土去耕耘,持續去啃食真正經典名著的養份,在我裡面的文學種子其實繼續隱性成長,文學幼苗慢慢找到一條出路,必須向世界文壇發聲,既已對台灣文壇失望,何不往更寬廣的國際文壇出發,有此領悟那曾經熱烈燃燒過的激情,這次是霹靂啪啦又啪啦劈靂的再度燃起。我毅然決然把他人視為高位的「主編」辭去,去讀博士班學法文、德文、希臘文……台文和英文只是基本的,不得不把眼目放在國際文壇,並且,決定昂然走上去。
然而,文學的最大危機在圖像化的趨勢下,全球閱讀人口銳減,純文學的領域被壓縮得在「小眾文化」的空間,既已經是「小眾」,又加上台灣文壇的「頹廢」、「變態」等噁心風格的「反」提倡,使得多數不認識文學的人,誤以為「文學」就是那樣,因此「敬」而遠之。這些報紙、雜誌慢慢退位為「冷門」的讀物,在生存的邊緣浮沉。依靠某種文化事業體生存的文學,從「無目的性」到「有目的性」,一種人格完整、不被任何利益收買的作家已成為稀有動物。
所謂在真理這一方,就是定義成為永遠的「反對黨」,拒絕被摸頭巧取利益,拒絕為個人的好處而犧牲「言所當言」的批判力道,一拒絕財團、二拒絕惡勢力、三拒絕非正義的人情包圍。幸運的,若有自己微薄的生財之道,不再處於為五斗米折腰的情境,這真是當一位「有格」文人的基本條件啊!要成為非「御用」、「非商用」、「非俗用」的人云亦云文學人,這些堅持都要非常有勇氣,也準備承受任何批評與鄙視。但是,只要確定那是真理,毋須再在乎付出的是何等慘烈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