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就是自在 ◎宋明理雪

2016-04-03更生日報四方文學

→巴布麓歌舞(鄭玉麗提供)(民國35年) 生命會自己找出路，只要還有生命，就要自在的活著。 
生活，不能只有悲催，也要自己發現驚喜。近日，最令我驚訝的是，我的花盆中忽然長出來的不速之客│芋頭，我沒有「真正認識」她，所以也不知她是能吃或不能吃的品種。她在短時間長得很大，這個花盆只有像人頭那麼大，但是，這棵芋頭卻比花盆大很多倍，她每片葉子的面積大約比Ａ４的紙還要大，高度已經超過一個公寓的窗戶，在我種了很多植物的陽台中「擠」出屬於她的一方翠綠。每次看到這棵可能是風飄來的，可能是鳥帶來的芋，不管人有沒有種她，她總是活得那麼「理所當然」，展現「理直氣壯」的自在。更值得敬佩的是她發現自己無法再長大時，就在旁邊蹦出一小棵幼苗來，繼續接替著母欉長出綠葉。 
生命的優先次序要細細思量。二姊常常告誡我，如果沒有健康，人讀再多的書，有再多的文憑，學再多種語言，寫再多的文章，有再大的榮譽，賺再多的金錢……若無法有尊嚴地活著，都是空的。她認為我每周去菜園種菜運動，多接觸植物，接近森林吸收芬多精，才是最重要的，不能每天只是窩在電腦前讀書、寫作。 
她與我分享她最高興的事，是看到種下去的菜一天又一天地長大，母雞孵蛋繁衍出下一代，這真是神奇，是生命的奧秘，生物學家和科學家都無法百分之百解釋，為甚麼這些雞和菜會生長，因為這是無法解釋的「生命」，而我們與世界上的活物則是「同舟共濟」的生命共同體。《聖經》有一節經文「神愛世人」，其實是翻譯錯誤，希臘原文是說「上帝愛世界」，包括愛動植物所有生命，當然，包括「蟲」也是這共同體的一部分。 
我分析「怕」牠們的理由，主要是它們總是會在我「不預期」時候，出現在我不預期地方「嚇」我，但，「嚇」我並不是牠們的本意，牠們只是想要生存。有一次，我被同一條蟲嚇到兩次。那天，我拿一些香椿葉子回家，在整理時無意間觸摸到一片葉子上的小枝條，那個觸感很像蟲，有一點軟，我嚇一大跳。可是找一下葉片看到的卻都是葉面和構成葉脈的小枝條而已，我找不到蟲就不管它，去做別的事。可是沒多久，走近那葉片時，看到其中一個小枝條在動，我就再拔它試試看，第二次摸到那軟軟又有彈性的蟲體，確定它是蟲時我又被嚇到一次。另一次，當我剖開一條苦瓜時，忽然，一條短肥的蟲彈出來，噴向我的胸前，我除了尖叫還全身起雞皮疙瘩，趕快把牠撥開。 
母親和二姊不怕蟲的勇敢最令我敬佩。有時候，野鳥也會來菜園幫忙吃蟲，如果這天敵正好來幫忙，比人工慢慢抓快很多。二姊勉勵我「愛裡沒有懼怕」（見《聖經》約翰一書4:16-18的經文），希望我要慢慢克服對蟲的害怕。因為牠也是生命。我曾在菜園看到過像指頭一樣粗的蚯蚓，當我嚇得以為怪物時，老母雞衝過來一口就把牠吞下，很高興的離開再去找別的蟲。身為學術研究者，業餘有機會農耕養生是難得的幸運，相信蟲不致於成為我耕種的阻礙，俗諺說；「菜蟲吃菜，菜腳死」，牠的能力也很有限。 
有一天，二姊到我家發現陽台的一邊開了很多又大又橘的九重葛和扶桑，她也送我另一棵九重葛幼苗，讓我種在另一邊這樣就更像老家的花海。每當我回家跟母親分享我種菜和經營陽台「花園」的種種，聽到我種的花長得很高又開得很大時就很高興，尤其都是橘色的花，還滿口稱讚我學得好，並更積極扦插培植幼苗送大家。我從母親和二姊學到刻苦耐勞的精神，漸漸體會出「不怕」蟲的道理，因為蟲是一定會有的，不論牠如何侵犯，我們總鍥而不捨地種植和努力，而牠永遠只有一點小地盤，我們則是大地的主人，我們要愛大地更要愛其上所有的生命。這就是「愛裡沒有懼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