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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3 10:22:44瀏覽1277|回應0|推薦8 | |
百年復幾許? 慷慨一何多! 子當為我擊筑 我為子高歌。 招手海邊鷗鳥 看我胸中雲夢 芥蒂近如何? 楚越等閒耳 肝膽有風波。 平生事 天付與 且婆娑。 幾人塵外相視 一笑醉顏酡。 看到浮雲過了 又恐堂堂歲月 一擲去如梭。 勸子且秉燭 為駐好春過。 作者張惠言是清嘉慶四年間進士。精通經學;而這是一首抒發作者豪放、曠達之情的作品。 也是作者寫給他的學生楊紹文一首春日賦的作品。 一: 作法與佈局:這首詞以賦筆為主,兼用比、興。上片起調高亢,橫空劈人,籠罩全詞;以人生短促同感慨的良多作對比。次五句全從「慷慨」 二字中化出,其手法可以說是賦、比、興兼用。「擊筑高歌」, 寫豪情;「招手鷗鳥」,寫胸襟。前者寫實,而後者虛寫:虛實交替:前者用陳述句直抒胸懷,後者用反問句曲筆寫情;句法參差。最後兩句引入老莊境界,以顯示出立身處世的經驗與智慧,是用典。 下片換頭緊承過拍的身世感慨,揭示出作者順應自然的處世哲學;三字一頓的節奏,同其中反映的「婆娑人生」的 意境正相一致。四、五兩句變換抒情角度;感情也從曠達發展到超脫,隱隱之中,作者以超然物外的旁觀者姿態,笑看人世眾生相。 二: 鑒賞與分析:起首二句「百年復幾許 慷慨一何多」 作者在感慨之中隱含著悲愴,人生旅程雖然漫長,但也只有短暫不到百年而已,卻經能看到人生終點,雖然與其人生的短相比,作者感慨又何其多也,這兩句揭示一對矛盾,即生命客觀限制與精神活動之間矛盾的衝突,構成這首慷慨基調。 接下次二句是首句慷慨之氣衍化。而作者導瀉感情方式是「子當為我擊筑 我為子高歌」 擊筑與高歌對舉,是用典。此處是引用史記中刺客列傳記載,自比荊軻與高漸離之志同道合友誼。「招手海邊鷗鳥 看我胸中雲夢 芥蒂近如何?」在招手之間 ,作者已經把首春之歌旋律由慷慨過渡到坦蕩豁達,從而豐富了辭的內容。作者已經把胸中之不平之氣比作雲夢大澤的波瀾,然後突發奇想,招手引來海濱的海鷗,要請它們看一看、評一評這些「細故芥蒂」近來究竟如何。此處「雲夢」與 「蒂芥」 對舉是用典。楚國有雲夢大澤,方圓八、九百里,有山有水;在此作者言外之意,是連雲夢大澤那樣大的胸中塊壘,也可以等閒視之為蒂芥不如的「細故」,其氣象之博大與精神之豁達真令人嘆為觀止。 第四句「楚越等閒耳 肝膽有風波。」係在說明既然雲夢在胸中可以不覺其有,於是作者進一步從哲理的高度加以閳述「對人世間萬事的評價,關鍵取決於你對看問題時所採的角度。譬如楚越兩國,如果你從許多相似之處著眼觀察,就會發現其不同之點是微不足道的;像從人體肝和膽是那樣接近器官,如果你從兩者差別的角度著眼觀察,就會發現其間矛盾、磨擦、衝突出人意外之情形。這兩句同時又是伸足上文詞意,作者視雲夢為芥蒂,所運用正是老莊哲學所提供思想方法,而這也正是作者要傳授給他得意門生的精神精髓所在」。 「平生事 天付與 且婆娑。」接下來進一步說明達觀人生之方法。作者認為,生平萬事,包括家族興衰榮辱、個人得失窮困、生老病死,都是天意所在,天命如此,決非個人人力所能改變,因此,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既不必為窮困而煩惱,也不必為功名利祿去積極鑽營。「婆娑」二字原指舞蹈,在此既同上片的擊筑、高歌相呼應,從而構成樂器、聲樂、舞蹈「三位一體」的藝術效果。 「幾人塵外相視 一笑醉顏酡。」由具備樂知天命的人生觀,於是、作者頗為自負地寫到:這人世間有幾人能像我這樣用超凡脫俗眼光對待人生得失呢?我們這些「達人」 遠遠站在世事紛爭的外圍,心有靈犀,相視一笑,會心之處只能意會,不可言傳。「醉顏酡」三字,繪形繪色,從形貌上揭示塵外相視一笑者「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 的神韻,大有「太白遺風」。 接著「浮雲」與 「歲月」是相對詞使用 在中國古代文人中對「浮雲」有著不注釋;如孔子說: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以浮雲比喻為輕如鴻毛不值得重視的事物。 又如宋玉九辯之中「何泛濫之浮雲兮,猋壅蔽此明月」。以比喻小人,各有不同解釋也。此首詞中「浮雲」兼具上述兩種喻義,從詞意中可以見到作者思想深處出世與入世的矛盾和爭執。 既然冷眼旁觀世事也被視為浪擲青春,於是,作者最終才把他處世秘訣和盤托出,傳授給學生:「勸子且秉燭 為駐好春過。」他要他學生要珍惜光陰,用加倍努力去拉住飛馳而去的時間的車輪。這一規勸,其實也是作者「現身說法」,是他人生失意後複雜的情感濃縮吧! 前人對這首詞評價:前人對張惠言的「水調歌頭。春日賦示楊生子掞(五首)」的評價甚高,如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云 :「既沉鬰、又疏快,最是高境。……熱腸鬰思,苦斷乃連,全自風,騷變出。」 譚獻「夾中詞」亦云「胸襟學問,醞釀噴薄而出,開倚聲家未有之境。」2014年11月3日星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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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