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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的身影
2015/09/12 08:52:44瀏覽177|回應0|推薦0
阿嬤的身影 
◎柯玉雪 
憶起嘉南平原故鄉的溪洲村,我最懷念的是仁慈的老阿嬤。  
  因為父親多兄弟姊妹,所以,老阿嬤有很多孫子、孫女,如果她要能注意到從小安靜的我,並非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她對每一個子孫都非常仁慈。她雖然不識字,沒有受過正式教育,當他結婚時,阿公就教她學可以讀台灣話的白話字,並且每天用白話字讀聖經、唱聖詩。
  阿公屋裡有一個小黑板,他每天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句不同的金句,這是阿公從他閱讀的《聖經》,挑選這一天之中最感動的一句。並寫下一至三首配合這一句金句文意的《聖詩》。黃昏將近,我總是遠遠的看著他們一起唱聖詩的身影,感受其詩歌曲調聲音和諧甜美。

  從我家的走廊就可以遠遠地看到著他們,每天在叔叔家的生活起居。最讓我佩服的是,阿嬤對阿公的話語百分之百的順服,我從未聽過阿嬤說出反對阿公的話,也沒有聽過阿公罵過阿嬤,更未聽過他們吵架,他們夫唱隨幾十年,這樣的婚姻對現代人而言猶如神話,在他們的時代卻實際存在過。
  還記得國中畢業後我去外地工作,因為聖經有說,初熟的果子要獻給上帝,我領了人生第一次薪水,就包紅包給阿公和阿嬤,在我年輕的孩童式理解中,他們就是上帝。後來讀了神學才知道,「初熟的果子」要獻給上帝,意思是要奉獻給教會。過了三年。記得有一次,還在半工半讀地讀高職的我,放假回家去看阿公和阿嬤,我一如往常地把我每天如何工作,租房子、練琴和上學等等生活點滴說與她聽。她聽到我上班之後很疲累,還去樂器行租鋼琴練習;後來分期付款買了國產鋼琴,半夜很想彈琴,怕被鄰居罵「瘋子」,就不敢彈太晚。她聽到就流下眼淚來,默默地拿200元給我,堅持一定要我收下。這是我唯一一次從阿嬤手中收到「獎學金」,我體會她的心情,一定心想:「這個孫女怎麼這麼艱苦?」她為我流的眼淚,至今還在我眼前閃閃發亮著,讓我一直記得阿嬤是如何具體實踐她的愛,她的身影永遠活在我的心裡。
  當阿嬤先一步過世那一年,我發現,阿公把那一年他們共用過的日曆作一些處理。我看到他在阿嬤走那一日的日曆上寫著「xxxx(阿嬤的名字)離世之日」,再整本用透明膠布密封,放在他寫字台的抽屜,妥善收藏起來。每次想到故鄉,就會想起阿嬤那一本被存封的日曆。
  過世時我曾經分到她的手尾錢,去買一本編劇的教科書,才開始我的文創生涯。阿嬤不只一次資助我求學,又再一次贊助我進入文字工做這一行。如果有一天我完成這世界的旅程,我會很高興,因為阿嬤已經在彼方等我很久、很久了。
公報(3315)2015/09/07-09/13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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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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