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有讀不下去的時候 ──────*

昨天翻開一本報紙上介紹的散文集「沙漏療養院」，只讀完以之為書名的這篇就緊急煞車。它的內容稀奇古怪，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我真有摸不著頭緒之感。讀完這一篇之後，就等同於結束了對這位作家所有作品的整個閱讀。儘管序文裡說，對之推崇的人多如繁星。

作者對文字的處理能力相當細膩，也轉折多變且能順理成章一氣呵成。可以理會，作者對他要表達的氛圍把握得精準十分。客觀來看，作者書寫的方式確實能夠影響讀者的心情，也就是感染的力道相當驚人。這樣的文章，說它成功也無不可。

但由於整體近乎魔幻的情景和情節，看得我滿心滿腦、連胃都差點要翻過來的不舒服。我還是喜歡比較明朗的氣氛和主旨。文學的表現可以有很多面向和角度，難道非得詭異、晦暗、艱澀，否則算不上傑出？人生難道真的就那麼暗沉無望？而我們除了生活中難免遇上的點滴不堪之外，難道不能為自己添加一些理念和期許，進而寫些歡欣鼓舞或細品慢嘗世界文物風光之美的文字？而非得如此這般地把人生和人性貶抑得一文不值？

很可能有人認為，晦澀文字和氣息的經營，就表示作者對人生和人性看得比一般人深刻透徹，也就是看穿了虛有其表的外在而直透靈魂，因此必然更富於人生哲理的闡釋。寫作者之中，不乏喜歡以反面的觀點和筆觸，來表達他們對人生正面的理念；以書寫人生的黑暗面，來彰顯正面人性的可貴。這種寫法，無可諱言，有時比正面的書寫效果更好，感染与反思的力道也更為強烈。

但是如果整體主旨撲朔迷離到讓人暈頭轉向，內容又陰陰慘慘、淒淒切切的不知所終，是不是多少給人賣弄文筆之嫌？

人性裡雖不缺「乏善可陳」的諸多遺憾，然而是否仍有大片大片美麗的風景、和諧的聲音，可讓我們在其中徜徉悠遊？不論是春花秋月，不論是山河星球，我們大可追求光的美，當然可能多少搭配上暗夜墨色的層次變化，因為光是可以透析黑暗的。於是在光影的摻合互揉之下，出現更多彩更立體的影像和人物個性，好讓我們細細欣賞，慢慢品嘗。如果能藉之領會或提昇心靈的高度和純度，肯定會是好作品。

總的看來，應該就是我很主觀，喜歡的和不喜歡的，百分百分明。然而如果一種文章把人間所能找到的醜陋和垃圾都堆疊在字裡行間，並有意藉此告訴你「看看！多糟糕的世界，多噁心的人性！」你願意無條件的附和，還是願意多思忖一下，然後回他一句「也有很多很美麗多彩的，很多溫馨可愛、可靠可信賴的實質存在」？

不知別人如何，在我個人而言，絕對是傾向樂觀對待的。這不表示我不知道人間疾苦，也絕不是生活在象牙塔裡的王公貴冑。也或許，就是這種對惟善惟美鍾愛的傾向，讓我在經過了無數的風雨和波濤之後，還是能夠笑對人生的能量之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