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你，全世界第1名的大學是哪一間？」英國人C放下煙斗對我說。

「不是哈佛嗎？」我說。C搖頭，「難道是你們劍橋？」我想起英國式的驕傲。C還是搖頭，嘴巴紳士地緊閉。

「這是腦筋急轉彎嗎？」我喝完了最後一口下午茶；C還是搖頭。

C的太太拿著另一壺茶從廚房走了進來，她腦後的馬尾在風中擺盪，靈活又美麗，一如她手下的動畫人物。

我們三人繼續喝完這第三壺下午茶，那是我一個月前拜訪他們時送給他們的頂級滇紅。

C好像忘了他對我的考問，興趣盎然地跟他太太討論著，用什麼樣的方法可以打出，像滇紅在透明玻璃壺中的光影。

瑞士那邊來了一通電話，我得告辭回公司去修改劇本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轉身正要走出門，C咬著煙斗的嘴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我以為他已經放棄我了勒。

「好萊塢！」不知為什麼，我突然靈光一閃。

「哈哈，算你答對了一半！」他拍拍我的肩膀，「15年前，這個回答可以說是『完全答對』，從15年前開始，全世界第1名的大學每天無時無刻都在滲透到世界每個角落…」老英繼續賣關子，C的小鬍子翹了起來，臉上沒有笑容，只有更冷靜的表情。

他似乎很不願意把這答案從他口中釋放出來，他始終沒給我解答。

 上討論那幾個台灣原住民造型，直到深夜2點，我們才算有了「確定的更進一步」共識。

我回到公司後，一直跟瑞士人在 msn

雙方都這次的討論結果打了85分，是我們第18次劇本修改以來最高分的一次。

一天下來，我有點力氣用盡，心中卻又覺得意猶未盡；我打開一瓶阿根廷的紅酒喝了起來。

那是Ng特地從香港寄來的，原本他上個月要來台灣看我的，公司臨時調他到大陸去勘察一個新發現的考古遺址，說是在深圳又一個新的重劃區在開挖下水道時發現的。

雖然已過滿月，月亮只剩2/3，但月兒今晚特別大。

我舉起酒杯不禁對著月亮乾杯；我忽然看清楚月亮那個不圓的邊呈現出「似M又像W」的形狀。我毫不遲疑拿起手機，立即打給C。

「他已經睡了。」是C的太太接的手機；她還在工作，口氣平靜一如午后時光。

我看了一下時鐘，清晨3點剛過2分鐘；我趕緊跟C的太太道歉。

「你找到答案了，對嗎？」C的太太笑著說。

我跟她說是時，我好像看見她的馬尾，在蛋黃色的月亮前輕快揚起：「妳找到妳要的滇紅光影了嗎？」

「你知道，我的電腦還開著。」她輕輕地說，似嘆息又像自嘲。

我放下手機，走回房間，先退出Win、再把電腦關機。

這次從身後傳來電腦那道「唧」的一聲關掉的聲音，聽起來“似嘆息又像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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