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氣與買氣
(林子軒101.08.09更生日報副刊)

日前前往鎮上大賣場購物，在炎炎夏日裡可以在冷氣的賣場溜達，
確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當我們以很悠閒的心情逛到冰品專櫃之際，不經意看到一位大嬸，
穿著賣場的服務背心，在鮮奶專賣區招呼過往客人，並且介紹哪一
種品牌的鮮奶最好喝，甚至當場就倒一小杯鮮奶請客人品嘗，以便
吸引客人的注意和買氣。

有些客人經過的時候，會從她熱心的招呼中接過鮮奶試喝，不過卻
也有大部分的客人，則是很客氣予以搖手拒絕而繞過那個攤位。

我們注意一下當時的情況，發現原本可能想買鮮奶的客人，未必會
依照她所推薦的品牌來消費；至於本來就不想購買的朋友，其實壓
根兒就不在意是否有人提供試喝的服務，甚至有些客人還刻意避開
那一個區塊，直接前往其它櫃台選購別的物品。

因此那位大嬸所提供的招待與服務，究竟能夠為其推薦的品牌帶來
多少業績，由於我們並沒有確切的數據，所以不知道其附加效果有
多大；不過根據我們粗略的觀察，可能比較具有象徵意義大於實質
業績的結果，或者當作文宣廣告的另類作法而已，因此無法明顯提
高顧客購買之意願。

其實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尤其讓我們想起每逢選舉的時候，總
是看到候選人率領工作人員，成群結隊的遊行、高聲吶喊、懇切的
拉票和家戶拜訪等動作，雖然在他們的選戰作法當中，可能認為這
是很好的競選方式之一；然而到了開票之後的結果顯示，不禁讓人
很驚訝的發現，往往當選和落選的主要關鍵，並不在於高度動員與
否的區別，此種現象也許讓候選團隊覺得百思不解。

「其實有些候選人過度動員的選舉方式，不但造成浪費社會成本之
弊端，而且也有可能引起很大的反效果，因為讓人對於喧囂而嘈雜
的選戰活動，已經感到極其厭煩的地步之餘，哪裡還想得到選民的
支持呢？」有一位熟悉輔選事務的退休人員說。

類似賣場服務人員過於熱心，恐怕會給予顧客無形壓力，或是選民
對於選舉造勢所帶來的負面觀感，可能都會因為有些人自以為是的
行為，因而造成不可預期的反效果，著實是一種極為詭譎的現象。

假如根據這樣的情況來推論，那麼並不是表面上所有的《集氣或造
勢》之行為，就可以順利而轉換成為《買氣或支持》的最終結果；
不過此種說法並非絕對的定論或是真理，當然還是會有些例外的情
況發生。

然而諸如此類有趣的現象，讓我們想起偶爾在網路上，也可以看到
有人舉辦一些競賽、選拔或是其它有趣的《集氣》活動，希望經過
網路遊戲與社群交流，讓參與者得到很高的人氣與支持度，進而獲
得主協辦單位各式各樣的獎項。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網路上看到類似熱鬧滾滾的競賽活
動，而且在很多網友彼此之間，也會呼朋引伴而到處拉票，希望藉
以拉高人氣與支持度，並且達到享受樂趣與得獎之雙重目的。」一
位資深部落客在文章裡這樣說。

對於這樣熱烈的網路競賽活動，不禁讓人想起俄國大文豪《普希金》
的一段話，他認為真正好的文學作品，其實不必要求別人之讚美，
因為讚美原本就存在於內心；尤其作者自己就是審判者，而且是所
有審判者中最為嚴格的一位。

因此，當我們看到蓬勃發展的網路遊戲時，回想起冰天雪地裡的大
文豪，用這樣豁達而嚴格的態度，來審視自己的作品而達到精益求
精之境界，不禁從心中油然興起一股極其敬佩的心情。

不過能夠流傳於千百年的大文豪，其實本來就不可多得，而且必須
擁有類似此種心胸與風格的文人，才可能創作出流芳百世的佳作，
所以並非一般普羅大眾可以望其項背。

雖然出類拔萃的文學家，以及他們嘔心泣血的曠世鉅作，有大部分
都是在極其困頓的情況下，為了堅持自己的理念、夢想和崇高的使
命，才能夠咬緊牙關持續寫作，因而留下珍貴的文學資產，並且成
為一代文壇宗師，而得以供作後人欣賞與追隨的典範。

這些人和大部分的藝術家一樣，在他們的生前無法得到應有的尊
崇，或是因為自身的作品而致富，反而因為文人的堅持與格調，更
不願意向世俗低頭而換取榮耀，所以都是在死亡之後才被大家肯定
和懷念。

當然也有極少數出自於王公貴族的作品，例如俄國的《托爾斯泰》
就是貴族出身，而且繼承母親龐大的家產，在《莫斯科》和《圖拉
—晴園》有兩處龐大的家園；可是他也在晚年之際，卻將全數家
園、財產和著作權捐給政府，自己過著清貧而恬淡的生活，最後竟
然在八十二歲那年，死在一處火車站的站長室裡，完全沒有將人們
掌聲和讚美帶入墳墓。

不過大文豪所居住過的那些莊園，當地政府都已經規劃成為文學故
居，讓更多的人前往參觀、憑弔與追思，或許在其平凡日常生活的
細節裡，可以找到啟發文學之種子，那麼就是大文豪所給予人們最
好的禮物了。

我們從《集氣和買氣》的關係話題出發，到了邂逅美好文學因緣與
大文豪的心胸之餘，當然無意藉此而加以批評任何生活事務，更沒
有刻意以古諷今，以及摻雜暗中隱喻之意思，因為絕代出英雄的定
律，似乎從古到今都一樣，所以無法要求每一個人，或者每一位文
字工作者，都可以成為有智慧的先知，以及閃耀於文壇的大文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