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仔媒　
(林子軒2012-06-15更生日報副刊)

村子裡有一位老阿伯，平日在工作之餘有一個特別的嗜好，那就是喜歡
到處溜達，而且總是攜帶著一個鳥籠，裡面飼養了一隻可愛的小鳥。 

不過他的鳥籠蠻特別，因為除了外型和一般的籠子雷同之外，更在四方
型鳥籠的每一個側面，都加裝了淡綠色的網子，所以看起來總覺怪怪的
模樣，到底是甚麼用途真是讓人費解，難道是用來捕捉小鳥的工具嗎？ 

「將這種籠子放置在森林裡面，籠子裡的小鳥便會發出鳴叫聲音，偶爾
吸引附近野鳥的注意，並且將被視為侵入牠們的地盤，因此便飛過來並
嘗試驅趕入侵者，藉以捍衛自己盤據的領域，不過卻往往誤入陷阱而落
網！」沒錯，原來那正是一種引誘野鳥自投羅網的陷阱，接著他更示範
捕抓野鳥的陷阱與技巧。 

哇，原來是一種利用鳥類鞏固地盤心理而設計的陷阱呀！雖然看到原理
簡單而巧妙的鳥籠，當下很佩服設計者的頭腦真是好極了！ 

不過雖然那位老阿伯表示，自己絕對不抓保育類小鳥，可是想到有人將
鳥籠用來誘捕可愛的小動物時，卻也讓人同時感到很生氣，而且也不能
認同設計者的作法。 

暫且不談誘捕鳥籠設計者不當的舉止，然而對於許多野生動物而言，牠
們大都天生就具有占據地盤的習性，對於這種大自然的現象，不禁讓我
們覺得很有趣而且很遺憾。 

因為想起以前也聽過類似的說法，好比畫眉鳥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牠們同樣的因為地域觀念而誤入陷阱，所以在森林裡抓畫眉鳥的人，就
是利用上述的鳥類心理而每次都得逞，因此這樣的結局真是教人感到遺
憾不已！ 

當然也有些小鳥誤入陷阱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占據固有的地域習性使然，
反而是受到異性鳥類的吸引，所以才彷彿似飛蛾撲火般的進入危險境遇，
並且遭受《桃花劫》之災難而令人不勝唏噓！ 

也許是這些因素摻雜在一起之故，於是喜歡到處抓野鳥的人，通常把籠
子裡當作引誘的小鳥稱之為《鳥仔媒》，就好像老祖母會將一顆雞蛋放
置在雞窩，並且當作《雞蛋媒》而吸引母雞在此下蛋的意思。 

雖然鳥仔媒的名稱很浪漫而且溫馨極了，可是除了想起雞蛋媒的作用之
外，更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扮演紅娘的媒人；其實記憶中早些時候的媒
人，總是極其熱中於撮合新人的工作，所以是農村時代非常受到歡迎的
人。 

可是認真探討鳥仔媒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卻發現這一句稱呼很諷刺，因
為鳥仔媒既非牠們自主性的工作，而且又沒有擔任媒人的角色與作用，
反而像似釣魚用來準備當成魚餌一般，讓同類身陷囹圄而遭受不幸之命
運，因此著實讓人感到不忍而且為牠們叫屈。 

不過只要是森林裡的野鳥習性不變，那麼捕抓小鳥的獵人，大概會持續
用這樣的方式來引誘牠們；至於因為無辜而擔任鳥仔媒的小鳥，也只好
繼續扮演著非自願的負面角色了。 

當人們看到大自然界這種現象的時候，雖然對於誤闖陷阱的小鳥們感到
惋惜和悲哀，可是卻也無能為力改變牠們天生的本性，只有呼籲喜歡捕
抓野鳥的人行行好，非但保育類的小鳥不要抓，而且也應該保護那些可
愛的鳥類朋友啊！ 

除了這種柔性的訴求與呼籲之外，倘若我們從另外一個層次來思考：人
類喜歡劃定領域而連年征戰的習性，是否很像似鳥類因為占領故有地域，
因而攻擊入侵其它同類小動物之行為呢？ 

想到人類因為戰爭而造成殺戮地獄之場面，其情況正是鳥類誤入陷阱而
被捕的結果，都是慘遭身陷險境而失去自由，乃至於斷送寶貴性命的境
遇。 

基於這樣的結局和思維來分析，人們因為排他性的本質和習性，其實和
鳥類的特質並無二致，所以遭遇到類似生命毀滅的災難，當然不會讓人
覺得意外；只不過既然人類自詡為萬物之靈，可是連這麼基本的劣根性
都無法克服，如何能夠奢談其它的生命哲理呢？ 

我們會有這樣的疑問並不無道理，因為綜觀數千年以來的人類歷史紀錄，
其中戰爭與毀滅的人為因素，竟然在每一個朝代當中都會發生，而且無
論是太平盛世，或者是兵荒馬亂的時代，人與人、國與國、種族與種族，
或是不同宗教之間的衝突和戰役，幾乎以血淚鋪陳而成為一部人類文明
與發展的史蹟。 

曾經有人說：當我們面對歷史的時候，只能夠用閱讀的方式與心情而已，
並無法改變那些已經過去的史實。 

因此翻閱人類那些血淚斑斑的史蹟之際，卻只有讓人徒呼負負而感慨不
已，實際上沒有辦法作出多麼大的改變，充其量只能夠像似太史公一樣，
抱持著《以史為鑑》的心情，希望聰明的人類不要再度重蹈覆轍罷了。 
至於人類面對過去的史蹟時，假使還有其它的特別感受，或許只可以在
廟堂與黌宮之中，當作研究史學故事與探討學問之議題了。 

當然看到鳥仔媒所引發的聯想之餘，卻牽引出人類戰爭與史蹟的嚴肅議
題，或許是小題大作的《牽拖》心情作祟吧，不是嗎？不過當我們在春
暖花開的繽紛時節，幾位好友相約啜飲淡茶之際，把這些平凡而瑣碎的
雜事，當作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其實也算是一種蠻有趣而且很有意義
的心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