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殿龍：新決議化解但沒讓北韓遠離危機

安理會剛剛以15票贊成一致通過了由美國提交進一步制裁北韓的決議草案。決議規定聯合國成員國必須對北韓的全部進出口貨物進行強制檢查；實行金融禁令；限制北韓戰略物資的出口；禁止向北韓提供航空燃料等。隨著聯合國通過這些更為嚴厲而具體的對北韓制裁措施，讓北韓因試驗氫彈和發射衛星招致的更為真實急迫的美軍打擊得以化解。這只能讓北韓暫時解除危機，卻未能遠離危機，甚至如果不能有更實質的退讓，再次危機恐已再無轉圜的餘地。

面對北韓接連的核武試驗和導彈發射，美國一方面做好了充分的武力突襲北韓的準備；另一方面，和韓國接洽部署薩德導彈防禦系統，劍指北京。因為北韓面臨的危機從來沒有這次來得真切和嚴重，任何嚴重的抗議和斡旋都歸無效。北京在最後關頭採取了以進為退的策略：呼籲聯合國出臺一個新的更有實質意義的對北韓制裁決議。在最近通過的聯合國決議來看，從內容上更加全面、具體對遏制北韓發展核武和導彈具有更加強制和有效的作用，這方面正如畢殿龍之前的文章中預判的那樣，北京在更實質制裁北韓方面有了主動的讓步。美韓都獲得了給各自民眾交待的最低素材。這點看，美韓先下一城。另外一個角度看，北京通過主動拋出更積極的對北韓制裁措施呼籲，既化解了美韓對北韓極可能的突襲，也讓美韓薩德導彈防禦系統的部署暫時擱置。如果這是北京要追求的目的話，那麼階段性的目標也暫時實現了。

聯合國的新決議草案，極其明顯地可以看到大國之間的斡旋協調中的相互妥協和讓步的印痕。韓國在被多方綁架、脅迫之下，暗中仍是要做自己對北韓戰爭和不激怒、長期得罪北京的刹車者的角色；而問題核心的北韓卻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

在外交博弈斡旋的過程中，北韓也許有人會指責北京主動拋出和積極運作更具體、更實質的制裁措施是在出賣自己，來換取自己外交的勝利（包括化解薩德導彈防禦系統部署危機），但只有美韓心中清楚，是北京費力再次在最危險的邊緣又一次挽救了北韓。如果說北京用的籌碼和代價還不能體現一個大國的強硬和實力，只能用這種方式的話，也只能說北韓不義在先：北京一再對世界承諾朝鮮半島無核化，非但不能做到，北韓還變本加厲研製出更多更先進的核武器和更遠的投射手段。為了不使朝鮮半島生戰生亂，北京早已被從臺後推向了臺前：本應該是北韓自身的問題，已經弄得好像成了北京自己的問題。北京民眾對北韓支持的民意已遠不如從前。

北京的這次努力只是讓北韓暫時脫離危機，北韓卻並沒遠離或解除危機：北韓的核武器已實質性存在，讓其不發展，比取消已有的還要容易一些。針對聯合國的新決議，北韓的態度才最為重要。如果像往常那樣，拒不執行或者更加孤注一擲地發展核武器，不但北京用完了最後的籌碼，救不了北韓。任何制裁方面不能有效實施或者有人私自放水，美國等不可能繼續這樣沒有規則和誠信的牌局。從這個角度來說，北韓更危險了。問題是任何制裁恰恰都是有漏洞和局限的。

這次聯合國的決議因為是北京首先倡議積極運作的，北京在制裁過程中的實際表現會被拿來更加仔細地檢視。這種制裁的目的，儘管在各國通過決議時所做的聲明發言各自不同，但目的是讓朝鮮半島無核化。只是有的是要通過制裁讓北韓沒有發展核武的能力，有的甚至包含通過制裁讓北韓發生內亂或政變的企圖。而北京方面將希望通過制裁讓北韓回到談判桌上甚至重啟六方會談。這種想法恐更難實現：北韓不要說不發展核武，放棄手中的核武其開價都會很高，但恐怕已經很難有人為此埋單；美日對六方會談信心已失、興趣不大。

總之，從這次制裁的實質和方向看，充其量只是化解了大國之間的尷尬，暫時給了彼此一個保全顏面的緩衝。問題的核心仍然沒有任何改變。北韓不能自動放棄核武器，所有更加嚴厲有效的制裁，要麼使其崩潰，要麼使其發瘋。很可能的結局是崩潰之前才更有可能發瘋。結論是：這場制裁如果不能找到各自退步，特別是北韓不能展現更多退步的誠意的話，其離危機不是更遠而是更近了。

畢殿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