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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22 18:30:16瀏覽2916|回應11|推薦23 | |
我們的2630又出招了,這次市井勃谿的味道更濃些:絕食之外,他警告特偵組的二位檢察官,「做了鬼也不放過他們」。 本來以華人敦厚的民族傳統,人死為大,如果這次他真的求仁得仁,我們不該再評論甚麼。可是這句話與前總統的身分差距實在太大,而且讀歷史的人本來就容易有些唯心主義的「what if」的傾向;就像陸放翁臨終寫給自己的名句「壯心未與年俱老,死去猶能做鬼雄」,這下又引起了我的歷史癮頭,要跟大家分享二個「做鬼也不放過你」的故事。 被詛咒的兄妹戀 時間倒退到西元前七百年左右的春秋時代,齊國的國君是齊僖公,生了二個姿容絕世的女兒,老大叫宣姜,老二叫文姜。紅顏一向薄命,姊姊宣姜原本要嫁給衛國世子,卻被色慾薰心的公公扒灰,演成「新臺之醜」與「二子之舟」的倫理慘劇。這且不表,我們今天要談的是妹妹文姜。 文姜本來要許配給鄭國世子姬忽:這個人曾經率軍大敗山戎,救了齊國,按說該是個英雄美人的絕佳組合。可惜這準駙馬想得太多,覺得齊大鄭小,門戶不對,竟以「齊大非偶」的理由退婚。 文姜有一個異母哥哥,叫做諸兒,二個人從小就玩在一起,青梅竹馬,日久生情,最後演變成不倫之戀。諸兒後來繼位,就是齊襄公,文姜也嫁給魯桓公,但二個人始終念念不忘這段綿綿舊情。幾年之後,女方帶著老公回娘家,一見之下舊情復燃。為怕東窗事發,大舅子齊襄公竟然幫著妹妹謀害親夫。他派了一個叫公子彭生的殺手,先把魯桓公灌醉,趁著假意扶他上車的時候,「拉殺」了妹婿,還故作驚懼萬狀地向文姜報告說:「魯侯酗酒傷肝,車行顛簸中竟然氣絕身亡!」 國君出境竟然意外身亡,這會演成多大的外交糾紛?尤其諸兒文姜之間的不乾不淨早就沸沸揚揚。奈何齊大魯小,魯國只好忍氣吞聲。在「懲兇」的要求下,齊襄公輕輕鬆鬆把公子彭生一刀斬訖,向魯國做了交代。(無有堂曰:這跟陳義雄的境遇相去幾何?) 以下就是傳說了。話說公子彭生自以為立下大功,沒想到君王翻臉不認人。臨刑之際,他恨恨立下毒誓:「姦淫親妹又害她丈夫,這等禽獸我做鬼也不放過你!」這是西元前694年的事。 光陰似箭,一下過去八年,時序來到西元前686年。先是幾年前齊襄公派大夫連稱及管至父領兵戍邊;邊塞生活辛苦,兩人便問戍守期限,齊襄公正在吃瓜,隨口答應:以明年瓜熟為期,必定派人輪替。(如今「瓜代」一詞即由此而來。)沒想到第二年瓜熟之時,齊襄公正與妹妹如膠似漆,根本忘了這個換防之約。這個新仇,加上裙帶關係的舊恨(連稱的妹妹嫁與齊襄公為妃,卻被冷落),連稱與管至父二個人便籌劃弒君,密帶大軍,直往齊襄公所在而來。 無巧不巧,前一天齊襄公帶著親信出外打獵,正在興致高昂之時,突然衝出來來一隻大野豬,「如牛無角,似虎無班」,直直衝到襄公的車駕前。襄公命左右取箭射它,手下卻驚慌失色:「它不是豬,它是公子彭生!」那大豬還人立起來,放聲慘哭,嚇得襄公毛骨悚然,從車上摔將下來,扭到了左腳,腳上的鞋也掉在車下,被大豬啣走,揚長而去。 當晚襄公扭傷的腳傷疼痛不堪,輾轉難眠;連稱與管至父的叛軍攻入宮中,卻遍尋襄公不著。正要放棄之時,突然看到一間宮室的半掩的門下,隱隱然露出一隻絲織的鞋─正是襄公白天遺失的那一隻!打開門一看,赫然躲著已經縮成一團的國君。這下手起刀落,為這「天道好還,報應不爽」的故事譜下休止符。 只是要一點尊敬… 看看另一個故事。西元前349年,正是所謂「五胡亂華」的時代,中原大地上演著一齣最最原始野蠻的種族屠殺。屠殺的遠因是幾百年來邊境少數民族與漢人箭的誤解仇殺;近因則是「後趙」羯族統治者的殘暴,與後繼政權「冉魏」統治者冉閔以牙還牙的錯誤政策。 冉閔的出身也是一個傳奇。他的父親叫做石瞻,是後趙「天王」石虎的養子;石瞻本叫冉良,十二歲的時候就力大無窮,能「手曳雙牛」。因為驍勇善戰,所以才被異族的統治者看中,變成了名義上的皇親國戚。講到肌肉的力量,冉閔青出於藍,十歲就上陣作戰,屢建奇功,所向無敵。 雖說是吃著羯族的奶水的長大的,在飽受摧殘的漢人眼裡,冉閔該是那種為虎作倀的「倀」吧!石虎死後,石氏政權內亂,靠著軍隊的力量,冉閔坐上了大將軍的寶座,還扶立了一個傀儡皇帝。就在此時,他訴諸最原始的種族血緣以圖穩固政權。他下令:贊成我的人搬到都城內居住,不贊同的人你們就遠走高飛,我也不為難你們。命令一出,百里內的漢人紛紛入城,而城內的胡人則束裝就道,「去者填門」。冉閔一看胡人終不能為其所用,於是露出最猙獰的面目:下令凡斬一胡人首級者,「文官進位三等,武職悉拜牙門」,還親率士兵屠戮胡族平民,死者二十餘萬,一時高鼻多鬚長相類似胡人的漢人,也多被枉殺。 這樣子以民族仇恨建立起來的政權,自然不能持久。冉魏的漢人政權只持續了短短三年,就被蜂起的少數民族消滅,這個單純迷信武力的武夫,淪為鮮卑「前燕」慕容氏的階下之囚。 前皇帝冉閔被送到了慕容氏的首都龍城,他卻拒不屈服,還不飲不食,痛罵鮮卑。燕主慕容儁「知其不可屈,命斬之於城郊之遏徑山」。臨刑之前,這個前大魏皇帝頗有英雄氣概,笑著說:「吾此生無所恨,恨在戰場未逢敵手耳。」冉閔既死,遏徑山左右七里,「草木皆枯,蝗蟲大起」,五個月沒有下雨。就有好事者紛紛議論這是冉閔幽魂作祟,這在迷信的年代是不能小覷的輿論力量。到了十二月,燕主慕容儁派遣使者祭祀,封他「武悼天王」的諡號;或許真的是壯魂有慰,「是日大雪」。 我想如果冉閔真的英魂有知,他所要的,應該只是一點尊敬而已。幾柱馨香,一介封號,是非成敗,秋月春風。大塊洪爐,山河礪帶,胡漢之際,在後人眼中不過等是塵埃。這樣子「溫和」的鬼雄,在我眼中還不算有失風度。 因循殺人,尸位殺人 走筆至此,想到企業界大聲疾呼速簽CEPA的事。八年因循,到了明年整個東南亞與大陸都將變成鐵板一塊的時候,我們的城狐官員,碩鼠立委這才如夢初醒:台灣是出口導向的經濟,外貿是我們的命脈。八年歲月,大好市場拱手讓人,人家迎頭趕上的時候,我們供養的,月薪八十萬,一年「國務機要費」上億的王,卻在官邸裡僑著工業區的土地,忙著藏那白花花的保護費,不,是政治獻金。如果說官僚殺人,苛政猛於虎,這種因循怠惰,尸位素餐的慢性毒藥,不是更令人痛恨?這種消極不作為的遺害不是更久更深? 總統先生,您真的要三思而後行:想想這幾年因為你的蹉跎尸位,選舉民粹的政策而走投無路,燒炭跳水的可憐人們─這些鬼恐怕也不會放過你這個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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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政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