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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24 11:41:00瀏覽574|回應0|推薦5 | |
(七) 共同的空間 很多計劃好的事,好像在我踏入小貝房間的那一刻起就都被改變了。 例如週末,例如不用上班的日子,本來是我最喜歡、最期待的,因為那意味著可以一個人在家,輕輕鬆鬆地呆上一整天,愛睡就睡、愛吃就吃、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也可以什麼事都不用做、可以唱歌唱到喉嚨沙啞、也可以跳舞跳到全身虛脫…… 可是現在家中多了個人,雖然我們曾經約定好“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我們的關係好像在那一頓我特意安排的晚餐之後,也有了微妙的改變。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是福?是禍? 往往在我吃著心愛的爆米花,看著心愛的DVD,享受著一人世界的當兒,小貝便會從她的房裡走出來,坐著和我一起看。她真的是坐著一起看,不是陪我看,因為我並不需要她陪。 剛開始,她還會很客氣地坐著看,她看她的,我看我的,基本上,我們仍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慢慢地,經過一、兩次之後,她的“井水”開始慢慢地想要混進我的“河水”。首先、她的手會自動伸過來拿我的爆米花放進她的嘴裡,她的嘴巴開始會批評我看的影片,她的身體開始會躺在沙發上……之後,她乾脆買了她愛吃的批薩,搬出她的手提電腦,要我和她一起看她喜歡的影片。 漸漸地,我們的共同節目不再只限於DVD、批薩、爆米花和家裡。我們一起煮飯,一起洗衣服,一起逛街,一起看星星……除了睡覺,洗澡,上大、小號,她上她的學,我上我的班,之外在家的時間,小貝幾乎都是跟我在一起的。有時,我甚至會懷疑當初是我想去走近她、去瞭解她,還是她想走進我的生活來改變我? 小貝的房間再也看不到用髒衣服堆成的小山、大山。晚上,我也鮮少聞到香煙的味道。我不知道是我改變了她?還是她改變了我?我還是沒有問她,為什麼剛來的時候房間的垃圾堆裡會有滿滿的煙蒂?但這問題卻一直盤旋在我的腦海裡,直到小貝要離開這間屋子的前不久,我才得到了解答。 (八)我們的差異 我和小貝相差了九歲,人說:三小沖、六大沖。我和她有一個“三”再加上一個“六”,哪豈不是“小沖”加“大沖”,沖上加沖?我是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的,也懶得去管它什麼“沖”與“不沖”。不過,我和馬小貝之間確確實實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例如:我是長髲,青湯掛條,從不編綁,而馬小貝則是短髲,常有變化;我用的護創膠布是單一色的肉色,而馬小貝用的是五顏六色;我的唇膏是紅色的,或深或淺的紅色,而馬小貝除了紅色,還有黑色、藍色、白色、灰色、綠色……;我除了喝茶就是喝白開水,而馬小貝卻喝汽水、啤酒、咖啡……;我穿有袖子的上衣,馬小貝卻喜歡露肩、露背的;我穿淡色、暗色的衣服,馬小貝卻穿大紅、大藍、大綠;我一定要穿著整齊才肯出門,小貝卻是穿著睡衣也能在路上走得很自然;我一定要睡在床上才睡得著,小貝不管是坐在椅子上或是靠在牆壁上,都能呼呼大睡;我上網只是寫信,跟熟悉的朋友聊天,找尋資料,看文章,馬小貝則是與陌生人聊天,玩遊戲;如果有一道這樣的選擇題:你一生想與幾個男人發生性關係?我的選擇是「一個」,小貝卻是「越多越好」;………;等等…… 也許馬小貝沒有接觸過像我這樣古板的人,正如我也沒有機會接觸像她這樣新潮的。她有她的朋友圈子,我有我的社交範圍,我們存在著差異,卻又對彼此感到好奇。有時,我們也會想要掉換一下角色,例如她會想要嗜嚐我喝的東西,我也會想要試試她穿的衣服。 但是我覺得,我是走中傭路線的,我活在自己的世界,卻試圖去瞭解小貝的世界。小貝是走極端的,她活在她的世界,卻也試圖把你拉進她的世界。 其實差異並不可怕,也不會成為溝通的障礙,只要認同差異,尊重差異,有時我反而會想是不是這些差異把我和馬小貝的關係拉近了? (九)小貝的男朋友 我一直對馬太太感到抱歉,她要我看著馬小貝,不允許她有的“三不”,馬小貝到有齊了,而我這個授命要看管她的“管家”卻從來都不管她。就因為我不喜歡被管,所以也不喜歡去干涉別人,而且我相信小貝她有足夠的能力與智商去照顧自己,管理自己,分辨對錯與錯、該與不該。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在家門口碰見了小貝,她剛好也放學回到家,身邊還多了一個人,一個留著長頭髮的男孩子,長得很帥、很俊。很隨興的一身打扮──黑色的T-Shirt,膝蓋破洞的牛仔褲,年齡與小貝不相上下,也或許比小貝大了幾歲,因為我從眼神中看到了他的老成。 男孩揚了揚他的眉毛,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算是跟我打招呼,如果我沒看他的臉,根本就不知道他有跟我打招呼,這是年輕人最時髦的打招呼方式,並非什麼傲慢的行為。 男孩拍了拍小貝的肩膀,說了聲:「我先走了。」就獨自下樓去了,沒有再跟我“眉來眼去”。 進屋後,小貝主動告訴我,說那是她的男朋友,因為在一家夜總會做酒保,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保,上星期參加同學生日派對時認識的。我驚訝於她能在短短一星期內就把陌生人變成男友的速度。 我說:「你這個年齡就交男朋友,不太適合吧!」這是小貝住進這間房子後,我第一次對她做的事,表示出反對。 她反問我:「你交過男朋友嗎?」口氣像似在說:這方面的經驗我比你強多了。 「交過,怎麼了?」我沒說謊,我有一個大學時期就開始交往的男朋友。只是他現在人在國外,我們只通過網絡聯絡對方,他說兩年後回來跟我結婚,我倒希望他能給我多點獨居的時間。 「如果沒有,我會以為你是老處女的。」小貝坐到沙發上繼續說著:「我這個年齡交男朋友很正常,我們班裡沒有交男朋友的人才是怪胎。」 「可是會不會太小了點呀?」我在小貝的對面坐了下來,準備和她長談。
「怎麼會?我在這方面比你懂得多。」 我承認,他們在這方面的發育的確比我們早得多,但並不一定“懂得多”。 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是的,在我眼裡,小貝的確還只是個小女孩,因為她該懂的都還不懂,不該懂的卻又都懂。而這種“懂”,我不認為它叫“早熟”,而更該稱作“危險”。 這一晚,我們談了很多,小貝說她中學一年級就開始交男朋友,追她的男生用十根手扣指頭也不夠數,她父母從來都不管她,因為他們自己的愛情世界也很亂,整天除了吵架還是吵架,大她幾個小時出生的哥哥已經離家出走,她也常常睡在朋友家,倒是這裡讓她有了家的感覺。 小貝跟我約好這個週末去見他的男朋友,他希望我能真正地去認識小保,她覺得小保是她交過的男朋友中最瞭解她的。 既然沒法阻止她交男朋友,我能做的只有從旁去觀察。 (十)裝扮下的成熟 週末很快就到來,我選了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盛裝打扮了一番,彷彿要去相親似的。小貝比我還誇張,她穿了件大紅的緊身連衣短裙,腰與腹部的地方是半透明的網狀布料,背後是空至腰部的大露背──這衣服成功地把一個剛發育完整的身軀變為一個看似三十出頭的成熟女人,很火辣,很性感…… 我睜大雙眼對小貝說:「你有必要穿成這樣嗎?」 「不穿成這樣,夜總會不給進的。」小貝開心地在我面前轉圈圈,這是她第二次去她男友工作的地方,第一次是在他們相遇的那天。平時小保都不讓她去,怕小貝會被客人誤以為是新來的小姐。今天是因為有我一道同去,小保才同意讓她去。
「可是……會不會太露了點?」我還是希望她能換件衣服再去。 「不會。」小貝指著她手臂上的肉說:「這裡的肉跟其他的肉又什麼不一樣?為什麼這裡的能露,其他的地方就不行。」 由於她堅持要穿這樣,而我也沒能力令她換下來,所以只好隨她,反正我們是一起去的,有什麼事,我想我會應付得來。 小貝和我並肩地走著,我覺得今天的她一點都不像是我妹妹,倒像是大了我好幾歲的姐姐。 一路上,我能感覺得到路人對我們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小貝的大露背實在太吸引人了,如果我不是女人,我想我也會想要把手伸進去摸一把。在這些人們的目光下,我覺得我和小貝走的不是普通的馬路,而是星光大道,令人很不自在,我盡量低著頭,不去看路人,但我身邊小貝卻很享受這樣的受矚目,越多人看她,她的笑容越燦爛,頭抬得越高,這又是另一個我和小貝的不同之處。 我揮手叫了一部計程車,用半推式的把小貝推上車,直奔小保工作的夜總會。比起車裡司機一人的眼光,小貝更喜歡路上行人的側目,因為在車裡,她的眼神仍是不安份地往外瞄。 一身的成熟打扮,卻顯露出不成熟的心靈,我開始有點擔心小貝。 (十一)夜總會裡的男孩 我想,踏進這家夜總會的人都會很自然地把眼睛放到了一個年輕人的身上,那就是小保。也許是因為小保的工作崗位錯落在最顯眼的地方,也也許是小保本身帶有的吸引力。 在我和小貝到達夜總會的時候,小保剛好在表演調酒,看到我們的到來,不,應該是看到他女朋友──小貝的到來,他興致更高,在本來酷酷的臉上多出了一絲絲笑意。小保把七個酒杯排成一排,在每一個杯中倒進不同顏色的酒,光看那些色彩就是一大享受,再配上小保邊倒酒邊旋轉著手中的瓶子,還有小保的舞步與音樂,任誰看了都會被迷惑住。接著小保在兩個杯的邊沿上放上了一杯,再往小杯中加入了乾冰與一些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在我還來不及看的當兒,小保輕輕一敲,小杯一個接著一個掉進大杯裡,乾冰跌入酒液裡“汽”地一聲每個酒杯都在冒著煙,好看極了。 小保的身邊圍繞著一群半熟男女。所謂的半熟男女,就是像小貝和小保這種年齡層的年青人,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開心就笑,不高興就哭,敢愛又敢恨的一群人。他們跳著舞,扭動著身軀,混身充滿著活力。他們把小貝看作是心中的偶像,一直嚷嚷著要小保表演這個,表演那個,也許是因為我和小貝在吧!小保在表演用嘴含著酒噴火的動作之後就向他們示意說表演已經結束,人群才漸漸散去。 當吧台前剩下我和小貝還有零星的幾個人時,小保為我和小貝一人調了一杯彩虹酒,顏色一層一層分得很清楚,好漂亮,我捧在手裡欣賞著,捨不得喝,也怕用吸管一搖,顏色就會被我弄混,而小貝卻是一把拿起來就用吸管大口吸飲。 很多人來找小貝跳舞,但小貝都不肯,大概是小保在場的原故吧!看得出小貝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保身上,我想他們是真的很喜歡對方。後來小保和小貝也一起進舞池跳舞去了,他們跳得很好,一進舞池就成了焦點人物,跳的是計程車哥,從進夜總會,聽到的盡是快歌,令人熱血沸騰的快歌。 我對跳舞沒興趣,也沒有這方面的細胞,所以我選擇靜靜坐在吧臺上欣賞著高一群人。偶爾會有一、兩個人來和我搭訕,但我們的對話都只是止於打招呼,我把自己包裝了起來,我並不希望被打擾。 在這個燈紅酒綠的酒吧裡,小貝的打扮屬於正常的,而我卻成了外星人,在這群人的強烈對比之下,我與他們格格不入,別問我有沒有人來邀我跳舞,就是有,哪也一定是跟我品味差不多的哪一類人。 玩了兩個小時多一點,小保要我們先回去了,怕晚了治安不好,看得出他很會替人著想,我開始有點喜歡他。我的意思是說,我開始不那麼強烈地反對他和小貝的交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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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