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當時七夕笑牽牛

你若沒忘，便會想起膾炙人口的天天天藍這首民歌。而我獨愛那淡淡哀愁，在我眼睛出汗之後。

「天天天藍 教我不想他也難

不知情的孩子他還要問 你的眼睛為什麼出汗

情是深 意是濃 離是苦 想是空」

（歌名：天天天藍　詞：卓以玉　曲：陳立鷗）

離是苦啊！即使是苦，也得離啊！

常人愛說苦中作樂這四個字，或許苦裡尋著美好記憶便能是一樂了。

說起來，我可能還沒能如你一般堅毅，放下，便是放下。

你如何能做到？不讓你的心懸念那個主動向你示好表白的女同學，你如何能做到啊？偶爾閃過的心念，午夜的夢迴，都需要以數倍心力壓下，壓下不停蒸騰的思念，在那時，你不會嗎？現在呢？

未來，曾走過的路徑我仍然會走，每週與兩個孩子的首善之都巡禮依然不會間斷，一樣是九一六公車上三號國道，然後奔馳到板南線的永寧站，一次次捷運軌道上快飛，再到台北車站換乘其他各線捷運，將生活體驗的觸角伸向大臺北地區的每一處角落。但我知道淡水線依然會是小蕾、小雋與我三人最喜愛搭乘的捷運路線，再往我們母子都喜歡的淡水而去，淡水有說不完的歷史故事，以及我喜愛耽溺的氛圍，只因那天天天藍啊。

但不論是風是雨是春是秋，去一趟便是一回錯身，你只能是新北市居民的一員，不是我探望的人。即便將來大台北地區的捷運系統綿綿密密，每一條線都能轉接另一條捷運，你，仍只能在我腦中安身城市一隅，那一隅怎麼樣都不會是昔日的滬尾，而我，也只能是從三角湧經過首都再到滬尾巡禮的過客，迴龍、新莊是呎尺天涯。

將會再來幾次？

不論我看過老歌手唱紅的淡水暮色幾回，或是你曾經來到我所在的三峽，拜訪你喜愛的大豹溪幾回，我們都要細細看顧啊，千萬不可讓達達的馬蹄成了錯誤。

過客，是的，你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與其是湘君那般的飛蛾撲火，奮不顧身於燒煉紅塵情愛的同時，也將自己與周邊眾人燒灼得傷痕累累，我倒寧願靜默自交會時的光亮處退下，蜷縮在生命之初淺淺幽微的地域，再還給你清風明月，好昂首闊步。

說我不是勇者也罷，說我是隻藏首鴕鳥也罷，說我什麼都可以，只是何忍誘你燃起熾烈的情，再燒燬周邊所有憑靠，不值啊，不值！

而何者才是人生值得覓尋的？

想來你我看法都一致，擦肩而過時，回身凝眸一笑，那便是人間最美，永留心間的芬芳。聽說七堵的鐵道公園，春來山櫻花便盛開繽紛，在賞花人記憶裡留下她的風華時，永恆便在了，山櫻花與所有的花相同，謝下時仍是化作春泥又護花，而這便是山櫻花修煉的功課。

而那份已然擔在我們肩上的世間功課，兒女的笑靨，俯仰無愧的吸吐，才是該你最大的價值，我最終的皈依。

所以，牽牛織女不是我們所愛的故事，更不會假扮那樣的角色。

有一回，七夕前，我們不知怎的談到那個淒美的傳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