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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7 13:40:37瀏覽1233|回應1|推薦36 | |
今年春末五月裡,姊妹們二度遊向山谷那處遠離塵囂的寧靜世界,中年聚首求的是再溫一回手足情。 夜宿渡假村特別設計的客舍,矮牆木屋是我們兩日暫時歇憩的處所,那時節春日依依、楊柳青青,旅店小木屋前一池清淺,我等姊妹臨水便是照花人。照著水塘、賞著花色、依著池柳,捕捉到的是那剎那?抑或是從前? 兒時我們曾經怎樣度過?玩水?摘花?或是踩踏腳踏車,一路追逐而去? 如今四姊妹各在一方,尤其二姊甚至是越過廣漠太平洋,入籍在北地加國,回到她的成長家園,則如候鳥一般了。我們這樣的相聚,是敘舊,也似送別。 忽地便想起王維那首膾炙人口的詩(渭城曲)。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忒是巧合的,五月去的那回天正飄雨,綿綿細細的雨絲撲面不寒,甚至還感覺它是輕靈的,一點兒也不會讓人厭煩。姊妹幾人在細雨中,或打傘或著帽,甚或就讓輕到予人無知無覺的雨綴在髮稍、肩臂,然後環遊小小一村。六月末僑居加拿大的二姊又將返回僑居地,就某種意象而言,不也如詩人詩中所透露的,我們珍重此次相處時候。 紅酒一杯無法盡意,再喚斟酒,晶瑩剔透的玉液搖盪高腳杯中,酒香撲鼻,微醺了夕照。偌大玻璃窗外,遠遠山邊那一抹將去未去的紅霞,悄無聲息地跳進杯中、跳上姊妹臉頰,是沉醉了手足情吧!好酒入喉,吐出的不是醉意,是肺腑之言,姊妹齊邀二姊乾脆往後長住島內,我等也就不需為她再唱「西出陽關無故人」哪! 可留在島內的我們三個姊妹,大約是忘記了,忘記走過的時光是不會再回頭,無論我們心裡如何記得往日美好,無論手足之情如何教人戀戀不捨,而今是放射成樹枝狀的發展,各有自己一方小天地,是軸心近根處的牢牢扣住彼此,我們因此不忘彼此。 想到這兒,多少讓我想起韋莊有首七言絕句(臺城)。 「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 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隄」 雨,不定時會再落下;柳,明春依然再綠池岸邊,但我們或吵吵鬧鬧、或相互依伴的童稚時光,叫做曾經,已如夢遠去了。 不過,即便是歲月的腳步迅速輾著向前,即便山光水色朝雨池柳恁地無情,有情之人在這天地之間,所有景像便將有情,所有的時段也都有情,無論此時,甚或從前。 所以,遊說二姊長住不成,也還不致過於失落,因為二姊秋日將再回來,相別不過間隔一季夏。如此轉念,就不需「勸君更盡一杯酒」了。故人都在此地,手足仍然相候,而那些教人難忘的美好記憶,也結結實實仍然存在每個姊妹心中。 ────刊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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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