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清晨，天色都是灰濛濛的，上班搭公車時，常會令我不由想起過往的兩趟大陸行。

畢竟，我都是十月秋天來到那兒，一份淡然淒清的氛圍是如此神似。

兩趟都是跟團去，跑的地方一是東北三省，二是西北絲路，雖然行程制式，但也因邊陲之境，讓我總能勾取意外的際遇。

而這些短暫而渺小的際遇往往留存腦海中，不時無刻閃在我心底，咀嚼蔓延。

想起

在哈爾濱一晚，我堅持不吃熊掌而早退出席宴，而後頂著天空飄著的細雨，信步走在漆黑的大馬路旁，車少人稀，我靜心微望著街景，奇怪著…秋林百貨怎如此懨懨，才八點不到就打烊？音像店裡倒是燈火通明，吸引我走入，也竟發現我是唯一的客人，眼見夥計熱情招呼，問找什麼片子，根本不讓我自行瀏覽，只得訥訥退出，留下他一臉狐疑。但才走出店外，在路的另一頭，看見開車的王師傅正支著傘向我走來，走在光影幽微之間，突然讓我文學心生，想起鍾曉陽那句：一步花開，一步花落…

記起這位師傅了，在吉林時，趁大夥到店裡買人參，見我獨留車內不動，師傅終忍不住問：你們台灣人都不吃鹽巴呀？我大笑，回說：吃呀！只是吃得少。又問：為什麼？少鹽的菜哪夠味道。我想了想，又說：台灣在南方，天氣熱吧，所以不愛吃太鹹啦！不像您這兒冷，得吃鹽保體力。哈哈～這話兩下子都不得罪，師傅聽了一臉釋然。

很喜歡瀋陽，這是我東北行後，申明最願意重遊的一地。諸如老邊總店的水餃好吃透了！滿清故宮也很美，但最最令我心折的還是張學良故居。

在大雨中，我走過張宅的院落迴廊，待吐著寒氣入屋內時，見正廳牆上掛著張學良先生的近照，上方有四字掛著：千古功臣。對當時才留著張學良紀錄片印象的我，不禁悲從中來。

許是因為雨打秋棠的景致，還有暈黃燈影映照著一篇篇舊照、手稿，令一路行來讀著張學良的一生，是如此磕磕絆絆，不斷迴避著微溼的雙眼，即走到老人家病逝夏威夷，塵土歸天時，恍似自己也走上了一遭，不勝唏噓。

而這樣的經歷，在參觀旅順日俄監獄時又再行調製了一次，但這回沒忍住，因走過當年通往槍決刑場的草坡時，我終是掉淚了，為扭曲的人性而難受。

整個東北行，最終的記憶是留在大連一處商場飲食店裡。這店的擺設像極了早年的蜂島咖啡店，什麼飲料都賣。和阿姨各點了杯熱咖啡，配著剛在傳統市場買來的菜肉大包，兩人開心地吃著，偶而則望向店外樓道上，那來來往往時髦的人群。

聽見阿姨連聲讚歎：看哪，東北的女孩多漂亮，身材修長，又會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