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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15 17:10:37瀏覽721|回應2|推薦12 | |
本想下午請年假,到朋友家閒聊,但朋友臨時因事外出,咱只得取消作罷,繼續悶坐在辦公桌旁,對著電腦發呆。 忽地,心上一動,取來第二十九期印刻文學雜誌,翻到遲遲不敢詳閱的專欄〔流離記憶-外省族群家書〕,並開始一篇一篇地讀。未久,果不出其然地,又跑去廁所深呼吸,努力抑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的父親已逝近二十年,而過世後的第二年,政府開放兩岸探親。也就是說,我的父親終究還是沒回家。唯令人稍感安慰的是,早在開放前五年,父親已跟老家親人通過家書,知道家事,因而減少了些許遺憾。 而之於我,一則父親來不及詳述老家的路,二則父親過世後,與所謂的老家親戚再次斷了聯絡,因此,對於所謂「返鄉」之舉倒沒那麼在意了。 但最在意的仍是父親那段流離的歲月。 才二十出頭的父親因是村裡國民黨組織裡的青年組員,被剛占領村子的共黨八路軍抓入牢裡。一個漆黑無雲的深夜,爺爺靠了點關係,將父親偷偷從牢裡放了出來,直奔山頭。「快跑吧!跑得遠遠的,等局勢穩定了再回來。」爺爺不斷叮嚀著。 於是父親到了上海,因舉目無親又逢亂世,只得開始挑起扁擔,賣大白菜為生。而父親老愛提起這段時期的一段妙事:「記得一回站在一根電線桿下賣菜,老覺得耳旁有人在跟我講話,奇怪咧?怎麼就是沒見到人?於是左顧右盼地找人,找啊找,猛地抬頭一看,見著電線桿頂頭有個大喇叭,這才發現原來聲音是從那兒發出來的,覺得真稀奇,卻又想不透怎會這樣,於是我又繞著電線桿好幾圈,想弄個明白,呵呵~很土吧?!真是鄉巴佬一個。」。 後來大白菜實在不好賣,為了填飽肚子,父親進入軍隊,隨著軍隊東遷西移,還跑到海南島打保衛戰。「有一次,我們在下坡處要攻頂,子彈在我們頭上咻咻掠過,很多人當下嚇得尿褲子呢!」父親又說了這麼一個軼事。 當軍隊拉回台灣後,不過幾年,父親不耐軍隊的制式和沉悶,提前退伍。開始做些小買賣,而後還是由老鄉介紹,在學校裡管福利社。 因福利社在外縣市,父親只得每週六日返家兩天,長長的日子裡,他仍是一人守著小小的舖子。 退休後,他老人家打牌抽煙看老友,畢竟長期的不在家,家事他也無從插手。 然就在這幾年間,他和老家取得聯繫,並曾在母親的陪同下,去了趟香港見親戚。回來後,父親挺沉默地,僅說是爺爺奶奶早逝,家裡只剩二姑這一脈,而他自小跟二姑不親… 於是,好似塵埃落定,父親更安靜度日,直到肺癌過世。 如今,偶爾跟母親聊起父親,這才知道父親另幾樁事兒: 父親的流離歲月啊~~說了這麼多,而我寧願僅記住這一段: 那一年,我的父親十六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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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