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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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台北 

親愛的Fion,  

　　昨天收到伊勢老師寄來的旅館實習方案後，寫了封信回台北。班上的Mark就是參加這個program來到日本的：前三個月在Manabu上課兼商業研修，後三個月到飯店實習。負責這個實習方案的伊勢老師雖然把資料寄了過來，但也提醒我們實習仍有語言要求，如果不能在年底前達到N2程度，恐怕有些困難。已經報了十二月初的日檢，雖然不知道考不考得過，但如果有讀語言學校達六個月的成績證明，就可以取得專門學校的入學資格，我想的是這個。

　　昨天努力地算了又算，再怎麼節省，扣掉必然支出的房租與生活費，要想在日本工作存學費，至少得有兩份工作。能夠參加飯店的實習方案固然很好，但勢必又要跟家裡伸手，這正是我最不想做的事。眼看九月已經過一半，房子、工作都沒著落，越來越少的生活費讓我止不住心中的焦急。無論如何，還是得徵求他們的意見，才能決定下一步，於是我想出了請家裡幫忙分期繳清學費、自己負擔房租與生活費的方式，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同意。還在等回覆的我，在日本當然也不能閒著，今天一大早就和曉海約好在新宿碰面-----她要帶我去專為外國人介紹職業的Hello Work：新宿公共職業安定所。

　　ハローワークー新宿（Hello Work）位在JR線「新大久保駛」，或坐地下鐵西武新宿線也可抵達。無論哪種交通方式，都免不了經過歌舞伎町。白天的歌舞伎町少了夜晚的霓光，看起來不過是擁擠的商業城，上次來這兒所感受到的妖魅氣息全被太陽蒸發似的，只在偶爾冒出幾間「中華按摩」、「泰國浴」等街邊店招上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先前已來過一次的曉海拉著我，沒走進歌舞伎町一番街，而選了旁邊的職安通り走。路如其名，沿路多是辦公大樓或公寓，完全感受不到「繁華街」就在隔壁，反倒是銜接了號稱コリアタウン（Korea town）的大久保地區，有不少韓國燒肉店哩。

　　曉海才說著上次不小心走進一番街，差點被剛睡醒的男公關纏上的怪事，滿是外國人的Hello Work就到了。「慘了，今天太晚來，我們恐怕要等很久。」曉海說。我環視現場一周，時間將近十點，十來個對應的窗口都已有人在諮詢，中間等待叫號的座椅上也快坐滿了。「不然你先登錄基本資料好了。」曉海熱心地跟我講解表單的填法，所有第一次來Hello Work找工作的人，都要辦證；輪到你諮詢時，工作人員就會依據證上登錄的資料，幫你篩選符合你條件的工作。而且雇用方的求人票上，給薪方式、交通補助、工作福利等就業條件都寫得很清楚，日方的諮詢人員會按照你排的志願序，幫你打一到兩通電話聯繫雇方，順利的話，就可以帶著Hello Work的「紹介状」前往面試。哇，這麼周全的服務，比起無消無息的網路応募，感覺有效多了。難怪這裡這麼多人。Hello Work有兩個庁舍，一個處理雇用保險、失業給付等業務，位在西新宿；另一個專門受理外國人求職、高齡者與殘障人士等雇用管理相談，正是我們所在的這裡。望著混雜在座椅上的各種膚色，歌舞伎町會有「外国人労働者の新租界」的別稱，便不難理解了。

　「怎麼樣，有面試機會嗎？」只辦好一張證的我問曉海。「可能我來得太密集，大都是上次的工作，打了一間對方好像還沒開始營業的樣子。」曉海說。 「那你房子找了嗎？」兩個人下午都要回學校上課，便找了算是附近最便宜的麥當勞解決午餐。「還沒耶，我想等工作確定後，再找附近的房子，這樣可以省交通費。」曉海拿出昨晚在平井超市買的半價蛋糕，跟我說新推出的栗子香很合她胃口。我則撕開包裝紙，吃起一個只要100円的漢堡（比加過稅金、通通105円的百円店還要便宜！），想起最近張明老是摔門的事，是不是我哪裡讓她不滿了？

　　你已經比我們好太多囉，兩個人而已，我們四個女生一間，每天關燈上床的時間都不一定。曉海安慰著我別想太多，我也順便跟她說羽田機場那份工作，沒被錄取的事。「廖先生當然難過囉，你和另外一個台灣人都沒錄取的話，身為仲介的他們就賺不了錢啦。」曉海一派輕鬆地說：「還是靠自己比較實在，不用被抽成。」雖然曉海點出了一些現實面，但我不想將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化約成簡單的金錢交易，尤其廖先生知道我和敏芬很省，還介紹了便宜的雙人分享房給我考慮。不過，她最後那句話倒很中肯-----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全掌控在自己手裡。

　　搭車前，我跟曉海說想找換外幣的銀行。「你確定要把台幣換掉嗎？換成日幣蠻貴的耶。」曉海想勸我打消主意，但她可能沒想過這樣的舉動，是我在找到工作前、停止荷包失血的最後掙扎。「恩，沒關係。」我將一千兩百塊台幣遞給窗台，換到了兩千五百多塊日幣。

　「看能撐多久，就撐多久吧。」心裡那團焦急，在我跟前終於稍稍冷靜了一點。

Sincerely yours,

H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