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0

昨天我躺在床上。才聽見底下垃圾車的聲音。通常我們家晚上會陸陸續續聽見兩回垃圾車的聲音。第一回是八點四十五分，第二回是八點五十五分。所以我很早就睡了。算算到今晨鬧鐘響起──六點；我睡了九個小時。

同樣的，昨天，吃完晚餐，泡完腳，在書桌前看了一會兒余光中的藍寶，一邊用鉛筆在再生紙上抄錄他美麗的詞句(事實上，稍早是用鉛筆對著電腦螢幕旁插滿各式各樣筆的筆筒做靜物寫生)，看完了余光中養鸚鵡的經驗，便把《家庭理論》拿出來看。這本書是前年在主任儲訓的階段買的，是另一位想和我一起考博士班的同事在網路上發現的。後來因為忙或懶，雖然買了，念了兩章便就此作罷。過了兩年的現在，我竟就這麼地把它再拿出來，離開書桌，躺在躺椅上，翻到了第三章功能理論架構。毫無意外的，過不了五分鐘，便放棄了，將書放在身後的五斗櫃上，摘下眼鏡，摺疊起躺椅，深深地摔入床上，戴上iPod耳機，舒服地進入無夢之境。

按理來說，睡了那麼多，白天的精神應該不會太差。不過，我昨天在下班後的火車上，還是昏昏欲睡起來。旁邊的新生醫校小護士睡得更誇張──從楊梅站上車之後，眼睛開始閉起來，歪著頭，隨著火車的晃動左右搖擺，一直到我下車之前都維持著這樣動態平衡的姿勢。

「有這麼累嗎？」我想。

或許她昨天上網到很晚，或許她昨天很辛苦的去醫院實習值大夜班。這個世界上甚麼樣疲累的人都有。

下午五點。下班。太陽好大。鐵軌黑黑亮亮地往盡頭彎去。兩旁是架著高壓電線的電桿。我拿出隨身攜帶的數位相機，往那轉彎的盡頭照了一張相。希望可以照出由近而遠、暗亮分明、顏色飽滿的午後時光。甚至，我希望可以照出鐵軌上方氤氳的裊裊氛圍。當然，聲音是照不出來的。鐵軌旁、圍牆外的飼料廠，機器不斷發出癡癡癡──的聲響；從陸橋陸續下到月台上的通勤族有一搭沒一搭、客家話、國語、客家國語的談話聲；自強號偶爾從南至北的疾馳聲。這就是午後小鎮月台的寫照。當然，相機也照不出五月初下午五時許的熱度。

太陽從西邊照在月台上。斜斜的，躲過月台的屋頂。月台上一排排的椅子怎麼躲都躲不過。

越來越多的月台上的通勤族，一個也沒有想要坐在椅子上。寧願站著躲在月台上大圓柱的後方遮陽；就像是風大時，人們寧願站在大圓柱的後方蔽風；就像是下雨時，人們寧願站在大圓柱後方擋雨。

月台上的椅子感覺上好像一無用處地承受著日曬、風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