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五點半的鬧鐘。我起身，睡向妻的另一邊，抱著她開始偷懶。本來應該要起來跑步的。我知道，只要我打起精神，走出這個社區，就會有精神開始向壓縮機一樣，慢慢地熱機，全身動起來，很有精神地開始一天的作息。但是我沒有，我被偷懶的惡魔打敗。胡適說過，早上從被筒裡面鑽出來是最難過的，那要有很大的意志力(這樣的文字好似出自《雅舍小品》，又好似是國中課文中的其中一課，又或者是兩者皆是)。那樣的境界亦好似──生要邁向死的關卡；總是要有那麼一陣痛，然後靈魂脫離了軀體，解脫了！

總之我又睡著了，並且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一個禮拜一的早上醒來：來不及了！昨天收假，今天一早要回營(真是討厭，又做了一個當兵的夢)。我的軍服都在部隊中，本來應該要昨晚提早回營的。那是因為自己收假前總是依依不捨，能拖得一刻是一刻。到了今天早上，一覺醒來，恍若隔世。那種睡晚了的慌張的心情，這種時候是經典的，是一種「慌然失措的完型」。我打開抽屜，亂了順序地翻找著襪子，只記得要找黑的襪子。腦袋中什麼都沒有了，倘若找到黑襪子，我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就像，就像有一回下班騎著我新買的新豪邁，撞上從對向穿過安全島來的一台三菱Freecar商用車，我在地上翻了一圈，趕緊看一下我的新車有沒有怎樣；駕駛下車問我有沒有怎樣，我趕著晚上去台北上課，況且當晚還要上台報告，連忙說沒事，就騎著車過日常過的平交道、丁字縱貫路口，下了社區的地下停車場卻找不到日常停車的停車位！停車位不會跑，是我腦中的停車位消失了。我在地下室繞了幾百圈，像在夢中一樣，怎樣都找不到停車位。「是夢嗎？」那是一個真實的夢，或者是那是一個「很真實」的夢。

我一面翻找著黑色的襪子，一面想著：「來不及了，來不及！」有一種放棄似的緊張，像洩了氣的皮球。

這樣的夢，我常常做。當兵的、緊張的、來不及的。我知道自己在做夢，卻怎樣都醒不來；我知道自己當過兵，卻總還是在「從容的慌亂中」──草綠服、戰鬥衣褲總是缺少，不夠穿，只剩一件，要不就是沒得穿，尷尬地等著揹著紅帶子的值星排長一頓罵。

我還夢到當兵時的兩位死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