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喉嚨」可遇不可求，有時又無所不在。2012年總統大選，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夜會央行總裁彭淮南，震撼政壇；民進黨一度質疑「台版水門案」，其實只是鄰居爆的料。報系資料照片

■記者林政忠

台北市長柯文哲為了查洩密，動用民間公司測謊。總統府擔心前總統馬英九洩密，拒絕他到香港演講。彷彿只要冠上機密大帽子，任何人都不得越線，但究竟有多麼機密，也沒有人搞得清楚。

「機密，機密，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機密讓公部門無所不用其極保密，記者卻要窮盡一切可能解密。

保密和解密的角力過程，正是新聞工作最大的挑戰和成就感，不但要客觀報導，還要保護消息來源。今年滿54周年的水門案，是新聞史上最經典案例，記者扳倒地球上最有權勢的美國總統。

其實「深喉嚨」無所不在

當年水門案就是靠「深喉嚨」洩密，深喉嚨可遇不可求，有時又無所不在。

2012年總統大選，聯合報曾獨家報導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夜會央行總裁彭淮南，震撼政壇。民進黨一度質疑是「台版水門案」，影射情治單位在背後監控。

住戶直擊蔡、彭同搭電梯

如今，民進黨重返執政，可以還原真相。

當年密會曝光，因為彭淮南開車到蔡英文住家時，垃圾車恰好擋住地下室停車場的電梯入口。彭淮南夫婦只好步行搭一樓電梯，蔡英文也下樓迎接。蔡、彭同搭電梯，不僅被住戶當場直擊，還有小孩問候「彭爺爺好」。

當時還沒有臉書直播，否則可能獨家變通稿。蔡彭會當晚下著傾盆大雨，報社指派我和攝影記者去現場，在淒風苦雨守了兩個多小時，雖然沒有堵訪到兩位當事人，但也算參與歷史。

從頭到尾，沒有情治單位、沒有監控，深喉嚨就是現場住戶，所謂台版水門案都是政客無厘頭的想像。

我也曾獨家報導，一位在野黨主席在高鐵巧遇美國重量級議員，實情就是目擊旅客提供照片。這則新聞在台美高層引爆強烈的後作用力，當時還被在野黨質疑是馬政府官員刻意放消息。

神秘客解救翻垃圾記者

有的深喉嚨，簡直就像傳奇故事。有位記者剛跑監察院，被對手漏了新聞，後來聽說有些機密文件會被當資源回收，他趁著下班沒人時去翻垃圾桶。翻著翻著，他不禁悲從中來，為什麼當記者居然要翻垃圾？看著滿手的無用文件，記者忍不住放聲大哭。

剛下班的老伯聽到半夜哭聲必有冤情，問明原因後，對他說，「明天到我辦公室」。

沒多久，記者獨家揭露軍購弊案調查報告。那位神秘老伯就是深喉嚨，垃圾桶奇遇開啟嶄新的記者生涯。

總統、閣揆或黨主席等重要人士和身邊親信，都和重大新聞畫上等號，有人會故意或不經意放出消息。過去馬政府黨政人士，好幾次深夜傳出重大消息，讓新聞界雞飛狗跳。新政府作息正常一點，幾次人事消息都由特定管道白天釋放。

今年博鰲論壇，我專訪大陸經濟學家林毅夫，不是經過刻意安排，而是在他休息室門口站一個小時，等到其他記者都走光了，我找到機會說了一句，「我是從台灣來的」，才讓林毅夫破例在論壇接受專訪，首度談到他對新政府的看法。

最怕深喉嚨變成大嘴巴

進入網路年代，新聞講究即時和速成，權威深喉嚨愈來愈稀有。許多人更自以為深喉嚨，把雞毛蒜皮的事當成天大機密，神祕地跟記者爆料，然後又忍不住貼臉書公告世人，變成記者最害怕的大嘴巴。